媚姑那一段戀戀風塵(1 / 3)

事情是這樣的:鎮裏的照相館有一個攝影師,叫廖如。他的兒子和我在小學同班,是我在郊外虎山“打野戰”的搭檔,我有時到照相館去找廖如的兒子玩耍,連帶和那當爸的也熟了。大躍進過去,廖如的妻子帶著兒子到香港去,撂下廖如獨自在家。有一回,廖如在街上看到我,說他老婆寄來照片,邀我跟他去看。我想念遠去的小夥伴,便跟著他進照相館去。看過照片,廖如忽然長長歎了口氣,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屁用,遠水救不了近火。”我聽不明白,他也沒解釋。

不久,鎮裏傳開:廖如和媚姑好上了。在我少年的心目中,這一對般配得很,似乎非這樣,小鎮裏的“風流韻事”不夠味道似的。為什麼?因為廖如除了照相,還是不可多得的粵劇演員。據說他早年在草台班“金玉春”待過,學藝時讓大老倌的鴉片煙槍狠狠敲過腦殼,算得科班出身。因此,鎮裏成立業餘粵劇團時,廖如當仁不讓地成為集舞台監督、導演、主角於一身的中堅人物。一出《柳毅傳書》,他扮才子柳毅,雖然精心化妝後還是尖嘴猴腮,但那台步,那唱工,還是贏得滿堂彩。“戲子多情”,在閭裏早成定論,這位風靡四鄉的“柳毅”,如果不來上一段纏綿悱惻的戀愛,人們是深感遺憾的,何況他雖有家室,但實際是單身。媚姑呢,是在“情天恨海”裏打過滾的風塵中人,又已喪偶,可謂勢均力敵。果然,我在街上看到的廖如,臉上再沒有晦氣,常常露出“浮一大白”的微笑,走路時側著身子,帶過一陣香皂味。

然而,他們的羅曼史,夾雜著驚心動魄的情節。最教我驚駭的一樁,是公社負責治安和整頓道德人心的“治安保衛委員會”,得悉廖如和媚姑的“奸情”後,不動聲色,暗中加強偵察。待到時機成熟,治保會三名幹練的幹部,在深夜挨家挨戶查戶口。查到媚姑獨居的家,趁黑燈瞎火,讓一名幹部躲進床下,另兩名離開。不久,廖如前來幽會。床下的同誌在他們“鬼混”得最酣暢的當口,裏應外合,開門把在外頭守候的兩位引入,聯手捉奸在床。然後,把奸夫淫婦一起塞進預先準備的大麻袋,拖回到治保會的偵訊室。二話沒說,各同誌掄起扁擔往麻袋上凶打。開頭麻袋裏鬼哭狼嚎,彈跳不休,慢慢,沒多少聲息了。折騰到天亮,兩個人才給放出來。治保會的主任對他們說:“這才是下馬威,以後還有得你們受。”

這以後至少一個月,廖如和媚姑都沒露麵,各自在家裏療傷。廖如怕丟掉國營供銷社職工的飯碗,不敢聲張。媚姑卻豁出去,傷一痊愈,就到治保會前去罵街。躲進床下捉奸的治保員伍同誌,被媚姑指為罪魁禍首,挨凶罵最多。有時,媚姑一不做二不休,趁墟期伍同誌在街上檢查攤販的牌照,攔住他破口大罵:“衰鬼伍×,你他媽就幹淨啊?你抓我的奶,你用手插我的×,你他媽的整個衣冠禽獸!”興起時媚姑幹脆解開唐衫的幾顆襻扣,高叫:“來呀,敢伸手進麻袋調戲我,現在幹嘛不來摸老娘的奶呀!”圍觀的鄉人愈來愈多,伍同誌氣得臉歪到一邊,狼狽逃去。

事情是這樣的:鎮裏的照相館有一個攝影師,叫廖如。他的兒子和我在小學同班,是我在郊外虎山“打野戰”的搭檔,我有時到照相館去找廖如的兒子玩耍,連帶和那當爸的也熟了。大躍進過去,廖如的妻子帶著兒子到香港去,撂下廖如獨自在家。有一回,廖如在街上看到我,說他老婆寄來照片,邀我跟他去看。我想念遠去的小夥伴,便跟著他進照相館去。看過照片,廖如忽然長長歎了口氣,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屁用,遠水救不了近火。”我聽不明白,他也沒解釋。

不久,鎮裏傳開:廖如和媚姑好上了。在我少年的心目中,這一對般配得很,似乎非這樣,小鎮裏的“風流韻事”不夠味道似的。為什麼?因為廖如除了照相,還是不可多得的粵劇演員。據說他早年在草台班“金玉春”待過,學藝時讓大老倌的鴉片煙槍狠狠敲過腦殼,算得科班出身。因此,鎮裏成立業餘粵劇團時,廖如當仁不讓地成為集舞台監督、導演、主角於一身的中堅人物。一出《柳毅傳書》,他扮才子柳毅,雖然精心化妝後還是尖嘴猴腮,但那台步,那唱工,還是贏得滿堂彩。“戲子多情”,在閭裏早成定論,這位風靡四鄉的“柳毅”,如果不來上一段纏綿悱惻的戀愛,人們是深感遺憾的,何況他雖有家室,但實際是單身。媚姑呢,是在“情天恨海”裏打過滾的風塵中人,又已喪偶,可謂勢均力敵。果然,我在街上看到的廖如,臉上再沒有晦氣,常常露出“浮一大白”的微笑,走路時側著身子,帶過一陣香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