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也豁出去了，薪水去了三分之一！”
媽做了一個淘氣的臉色，“可不是，明天要喝喜酒的緣故。”
“喝誰的喜酒？”我和美惠異口同聲地問。
“林教授結婚。”媽極其自然地說，“美惠，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們夫婦倆……”
“什麼？”
“真的？”
我和美惠不等媽媽說完，都驚奇地喊起來。我渾身感覺涼而下沉。
“和誰結婚？我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美惠把頭伸進臉盆裏去。
“哪，你們應當都知道。”媽媽向我這邊瞥了一眼，“就是我們辦公室的那位周小姐，初中時教過你們曆史的周老師呀！”
“周——老——師！”美惠不管洗發水灌到脖子裏去，直起頭來向我驚奇地瞪著眼，然後笑了，“小魚兒，記得不記得，你在一張紙上隻畫了一個大鼻子？”
媽媽問：“那是什麼意思？”
美惠笑說：“一張紙上畫個鼻子，好大的臉呀，這不是您北平的俗話兒嗎？”美惠笑得哈了腰。
媽媽說：“噢，你們原來是說她臉盤又大又圓是不是？現在她不像從前那樣胖了，瘦多了，她的風度不是很好嗎？她是一個好人，周小姐，身世好，受的教育好，三十幾歲沒結婚，又是位小姐，對於林教授真是最好不過的終身伴侶。”
媽媽一口氣地說了這麼一大套，仿佛在替誰辯護。美惠撅著嘴說：
“誰也沒說不好呀！媽媽，是誰給介紹的？”
媽無所謂地回答說：“我！”隨著就向我一瞥。
我正麻木地站在飯桌邊，心中亂糟糟地想著媽媽的那封信，我不信媽媽是真的這麼高興。她不是說過：“……雖然有一天我接到您和別的女人結婚喜帖時，不無悵然！……自從接近了您以後，我早已感覺到我們是漸漸趨向情感之途……”啊，媽媽，是什麼使您這樣的？為了“一切都不如我和雲兒的偎依更重要”嗎？穿著從未穿過的漂亮衣服，展開強做的笑容，掩飾著心中最大的悲苦……我知道媽媽，我知道媽媽。
美惠是傻子，她還在頻頻地向媽媽詢問林教授的情形，媽也把故事編織得很動人：
“……我一給介紹，雙方都很愉快，在我家裏見過幾次麵，就行了，因為雙方都需要結婚的。看，周小姐福氣不壞，馬上，他們就要出國了……”
原來水源路下的小木屋中，冬夜清談的，不是我所想象的隻有兩個人對坐！可能原來是兩人對坐而談的，媽媽又把心事講一遍，才決定介紹周小姐給林教授。而他呢？答應媽媽，正是愛護媽媽。啊！媽媽我要奔向你的懷裏哭！
昨天，媽媽和美惠、李新同去吃喜酒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我摸摸索索，百般無聊地過了昨天一天。吃了兩餐醫生叮囑的淡然無味的飯，是因為腳部的浮腫。把拌了各種營養的糧食去喂那一群雞子，母雞帶小雞來啄食一陣，吃飽了就昂然舉步，躊躇滿誌地又領著她的小兒女們走了。她真了不起，又厲害，又慈愛，在母翼下，那群小雞是最安全的。
“媽也豁出去了，薪水去了三分之一！”
媽做了一個淘氣的臉色，“可不是，明天要喝喜酒的緣故。”
“喝誰的喜酒？”我和美惠異口同聲地問。
“林教授結婚。”媽極其自然地說，“美惠，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們夫婦倆……”
“什麼？”
“真的？”
我和美惠不等媽媽說完，都驚奇地喊起來。我渾身感覺涼而下沉。
“和誰結婚？我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美惠把頭伸進臉盆裏去。
“哪，你們應當都知道。”媽媽向我這邊瞥了一眼，“就是我們辦公室的那位周小姐，初中時教過你們曆史的周老師呀！”
“周——老——師！”美惠不管洗發水灌到脖子裏去，直起頭來向我驚奇地瞪著眼，然後笑了，“小魚兒，記得不記得，你在一張紙上隻畫了一個大鼻子？”
媽媽問：“那是什麼意思？”
美惠笑說：“一張紙上畫個鼻子，好大的臉呀，這不是您北平的俗話兒嗎？”美惠笑得哈了腰。
媽媽說：“噢，你們原來是說她臉盤又大又圓是不是？現在她不像從前那樣胖了，瘦多了，她的風度不是很好嗎？她是一個好人，周小姐，身世好，受的教育好，三十幾歲沒結婚，又是位小姐，對於林教授真是最好不過的終身伴侶。”
媽媽一口氣地說了這麼一大套，仿佛在替誰辯護。美惠撅著嘴說：
“誰也沒說不好呀！媽媽，是誰給介紹的？”
媽無所謂地回答說：“我！”隨著就向我一瞥。
我正麻木地站在飯桌邊，心中亂糟糟地想著媽媽的那封信，我不信媽媽是真的這麼高興。她不是說過：“……雖然有一天我接到您和別的女人結婚喜帖時，不無悵然！……自從接近了您以後，我早已感覺到我們是漸漸趨向情感之途……”啊，媽媽，是什麼使您這樣的？為了“一切都不如我和雲兒的偎依更重要”嗎？穿著從未穿過的漂亮衣服，展開強做的笑容，掩飾著心中最大的悲苦……我知道媽媽，我知道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