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地主拳頭抵著嘴唇,“一共兩顆,娘要吃也不礙事,以後我再想辦法給娘多配點益壽延年的丹藥。”
“我吃了這藥,臉腫了倒是無妨,會不會被不羨認為不吉?”
安國公有點小憂心,患得患失,同雲默相認的時間太短,彼此的父子情分沒到那份上。
“雲默——我以前見過幾次,人品方正,才華橫溢。”穆地主緩緩說道:“他這人吧心思挺多的,不單單是個書生,他一旦入仕,猶如多年遊曆官場的老宦,舅舅那點心思玩不過他。”
安國公反問:“玩?為啥同親生兒子玩心眼兒?我這麼多年攢下來的東西不都是他的?
他不孝順我——沒啥,我沒養過他,我的銀子等物還是會留給他。”
穆地主抿唇半晌,手指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自詡聰明說得就是他,莫怪同穆陽總覺得隔著一層。
“地主?”老太後喚了一聲,方才她有種自己的兒子即將飛升的感覺,“死老頭子不許再胡咧咧。”
“雲默把您當親爹,他就不會在意你腫著臉,到時候你帶個麵具,聲音沙啞一點,少同賓客——顯擺,在靴子裏墊高一些,他們絕認不出來。
倘若他不願意去喜堂……您想得開,橫豎您還有我,無論將來雲默對你如何,我都會孝順您。”
“他一定不會嫌棄我,可是我嫌棄自己不吉利啊,地主就沒有別得辦法了嗎?”
“……沒有!”
穆地主轉身往外走,遲早有一日他得被舅舅同穆陽氣死。
“老婆子,我同你說,你多看著點地主。”安國公氣走穆地主後,壓低聲音道:“他狀態不太對,有句話我說了你保證不打我。”
“說吧,我保證。”
“地主……方才說孝順我的話,我……”
安國公已經做好了往外跑的準備,“地主沒準死在我之前,等不到他孝順我了。”
“死老頭子!”
嗖得一聲,逃跑的安國公頭上挨了一擊,都顧不上去看老太婆扔了什麼東西砸他。
橫豎不是雞毛撣子,就是掃帚,要不就是老頭樂。
“你得當回事,不是玩笑話。”
安國公聲音飄進來,“還有靖王,你最好多看護一些,阿陽有好歹,地主必死無疑,想想當初地主是怎麼瘋的?”
老太後撐起身子,打開窗戶對著消失無影無蹤的老頭子一頓臭罵,手掌拍著窗欞啪啪響,聽到動靜不對,趕過來的奴婢們一個都不敢上前去。
她們承受了一番潑婦罵人的洗禮,徹底的大開眼界,漲了見識。
不愧是當年能從村東頭罵到村尾的吵架高手,比隔壁的姨老太太罵得更難聽,用詞更低俗氣。
雲府下人奴才都認識字,來雲家當差第一天就被教識文斷字。
雲默不喜歡見識鄙俗的人伺候,他身邊的小廝隨從氣質不比普通讀書人差。
誰願意脫了奴籍外出闖蕩,雲默也不攔著,沒準看你才學好,反而資助你一些銀子。
雲默真不缺錢,可以幫人實現夢想,脫離奴才這個階層,雲默覺得銀子就該這麼用。
啪嗒,老太太罵夠了,把窗戶關上後,也不叫奴才進門,虔誠朝著西方佛祖的方向,匍匐跪倒,三跪九叩。
她的幺兒千萬別再瘋了!
那一次的噩夢直到現在老太太都是心有餘悸的,老太太手臂上還留著一條很深的刀疤,不是她用手擋了一下,鮮血再加上安國公氣憤不已的一拳讓穆地主恢複了一絲理智——穆地主那一刀就是衝著自戕去的。
是因為穆陽嗎?
老太太心頭一沉,阿陽到底是誰的兒子?!
穆地主怕是這輩子也不會娶妻了,哎,兒子不能陪穆地主一輩子,可媳婦能。
“薇薇不好了,快去,隨我去去看看祖父。”
雲愛飛奔而來,也顧不上雲薇正坐在穆陽懷裏的事,她一把扯過雲薇的胳膊,“走,快點,我爹被祖父氣到的話,明天就沒新郎官了。”
穆陽懷裏一空,隻來得及接收到雲薇抱歉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