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了,陽光也知道他不愛聽這話,但是這些話不趁著酒醉微醺的時候說開了,恐怕以後隻會是兩個人之間的疙瘩。
“還有魏忠賢,他是皇上身邊的一頭狼,得勢以後排除異己,陷害忠良,橫行無忌,皇上千萬不要再養虎為患,否則恐怕大明的江山都要葬送到他手上。”她接著說道。
朱由校看著她擔憂的神色,放下酒杯,柔聲說道:“朕不擔心他們,朕隻擔心你。你天資過人,靈能已經在朕之上,隻是朕怕你這心性早晚會害了你。朕不知道你那個朝代是什麼樣的,但是在這個亂世,善惡本就不那麼分明。你是忠臣良相之才,所以不會明白朕的苦衷。朕現在初登大位,多少人在暗中對朕虎視眈眈?你中毒之時,朕要為你守住命門,無暇分身他顧,若客氏不在,朕吃一口飯都要謹慎小心。客氏對宮人狠毒跋扈,對朕卻是忠心耿耿,能替朕把明槍暗箭都擋在外麵。她跟魏忠賢一樣,要依靠朕才能得榮華富貴,他們對朕有所圖,反而更好操控。朕現在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鏟除異己,隻有朕的江山坐穩了,群臣不敢妄動,不敢造反,百姓也能早一天過上安生日子。”
“所以對你有用的人,哪怕是個惡人,你也要袒護;對你無用的人,哪怕是無辜的,你也不會有半點憐惜?”陽光水眸微醺,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自古以來,仁善之君未必就是明君。唐太宗弑兄而立,大唐得盛世幾十年;唐文宗仁善節儉,卻讓大唐走向日薄西山,忠臣良相皆被屠戮,百姓也朝不保夕,生靈塗炭。慈不掌印、情不立事、義不理財、善不為官。小仁未必是仁,小善未必是善。這天下在朕手裏,朕可以施仁政,若朕連自己都朝不保夕,又如何能護佑百姓?”朱由校歎息著說道:“你是當忠臣良相的人才。隻是忠臣良相,他們忠的是大明的江山,而不是朕。他們虎視眈眈的盯著朕,生怕朕不仁不善,朕讓他們不滿意了,就要被他們稱之為昏君。自古忠臣好當,明君難為,你不身處其中,不會體會得到。朕知道你心存仁善,但是朕不讚同。這人命本就是有高低貴賤之分的,朕是皇帝,朕的肩上擔著家國天下,萬千黎民。朕的命和那些連自保之力都沒有的宮嬪相比,你說哪個貴重?還有你,你是天命之人,卻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重要。你可以為了情義不對你的朋友下手,可是你想過沒有,他們即使都死在你的手下,也隻是讓你良心不安,讓他們的家人傷心而已;而萬一你死在他們手上,道家的五行之數少了一環,於整個人界來說,都有可能是滅頂之災。朕做的,合理但不合情,而你所做的,合情卻不合理。朕不管後世之人如何評判,隻求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