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說未來之事,這樣隻會更加折損你自己。”朱由校抱住她,又是心痛又是無奈地說道:“你如此剛烈,又是何苦?”
陽光無力地抓住他的胳膊,眼角泛起了淚花,“即使不說未來之事,我依然折損如斯,我又何苦對命運逆來順受?你是我師兄,我不想你被人害了還不知道。你對客氏下不了手,但是魏……”她想說魏忠賢必須要除,但是隻勉強吐出了一個字,便又陷入昏迷。
她不知道泄露天機要受到什麼懲罰,但是現在她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在這裏朝不保夕,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回去,隻要她還一口氣,她就不能眼看著他被奸佞蒙蔽,更不能眼看著那些奸佞在她的眼皮底下造孽。
陽光昏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她終於看見了從窗子透進來的明亮的陽光。
她伏在臥榻之上,渾身酸痛難忍,無力起身,香蘭跪在她的床邊,用濕毛巾給她潤濕嘴唇。看到陽光睜開了眼睛,她大喜過望地叫道:“娘娘,你終於醒了!你又昏迷了一夜,嚇死奴婢了!”
陽光用目光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朱由校的影子,於是輕聲問道:“皇上呢?他走了?”
“昨晚娘娘暈過去以後,皇上一直在娘娘身邊守著,今晨才離開。”香蘭小心地回道。
“也難為他了。”陽光歎了口氣,看到香蘭因為熬夜而微紅的雙眼,忽然想起一件事:隨身伺候她的那個翠竹怎麼不見了?
“香蘭,翠竹呢?”她輕聲問道。
香蘭聽她提到翠竹,眼圈兒紅了,急忙跪在她床前說道:“求娘娘救救翠竹姐姐!前日娘娘中毒昏迷,翠竹姐姐隻說了一句是太後有意毒害娘就被皇上罰去做苦役,這幾天在雜役房也是吃盡了苦頭,被折騰得隻剩下半條命了。”
陽光沒想到自己被人暗害,連累的居然是自己的宮女,昨夜與朱由校的一場爭吵她聽出了一些端倪: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她跟他本來就是不平等的,她也不過仗著自己跟他的特殊關係可以在他在麵前口無遮攔,否則,自己這樣觸怒他,恐怕也早就被廢被罰了。
她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今日這裏隻有你我,當日之事,你且說給我聽,我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當日娘娘昏迷以後,皇上龍顏大怒,與太後爭執起來,太後一怒之下自請出宮;太後娘娘出宮僅一日,皇上的氣消了,就派人把她接了回來,好言安撫,還封了她奉聖夫人。”香蘭低聲說道:“太後是皇上的乳母,於皇上有撫育之恩,早些年皇上不得寵的時候,全靠太後娘娘盡心撫養照顧,皇上一直待她如親母,到現在皇上的飲食起居也皆由太後娘娘親自照料,皇上是離不開太後娘娘的。娘娘您現在榮寵正盛,且聽奴婢一句勸,不要再跟皇上爭執了,皇上眷顧娘娘,咱們翊坤宮上下還有幾天好日子過;萬一娘娘真的觸怒了皇上,咱們主奴還不知要被太後娘娘作踐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