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李雲峰才又說話了:“我曾經愛過一個女孩子,她像你一樣,聰明、獨立。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從那以後我就找不到她了,我找遍了三界都找不到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多少年了,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再見她一麵,可是這個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這就是我們這種人的宿命,我命由天不由我。”
“所以,這些日子……於你,隻是又一次的行俠仗義而已?”徐娟有些黯然地說道:“雲峰,謝謝你。謝謝你這些年來這麼保護我照顧我。”
“也謝謝你這些年這麼信任我。”李雲峰牽起她的手,感慨地說:“徐娟,其實我們是一樣的人:有很多人要保護,有很多人要掛念,所以再苦再累也要折騰。所以這些年我對你總有一份特殊的感情。隻是我們畢竟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我的明天沒有選擇,可是你有。你能明白嗎?”
徐娟當然明白。所以他要她過得好,要她平安順遂,這樣,就好像他過得好一樣。
但是他對她有再多的情分,那也不是情愛。他放不下他深愛的人,盡管那個人現在不知身在何方。
“夜太美!盡管再危險,總有人黑著眼眶熬著夜!愛太美~~~~盡管再危險,願賠上一切超支千年的淚~~~”
李雲峰下午出了一趟門,回來的時候,老遠就聽到從自個兒家裏傳來震耳欲聾的歌聲,他推開客廳的門一看:隻見客廳裏坐滿了人,音響開到最大,陽光正靠在沙發上摟著長發的肩膀聲嘶力竭地唱得嗨著呢!
見他回來了,陽光扔下麥克風,歡叫著迎上來問他,“哥,你去哪兒了?我正要找你呢?”
“徐娟走了,我剛才去送送她。”李雲峰說著把一個紅包塞給長發,笑著說道:“這是你娟兒姐給你的紅包,她說她家剛辦完白事,就不過來參加你的婚禮了。”
李長發收了紅包,笑道:“都是一家人,哪有那麼多忌諱?你也是的,就這麼讓嫂子走了,白瞎我們的一片心了!”
他這麼一說,周圍的幾個小夥子也紛紛起哄,李雲峰微微苦笑,在陽光的身邊坐下,淡定地低著頭喝茶。
“她這次把歡子和她姥姥也接走了,說是要供歡子念大學。”他低聲對陽光說道。
陽光笑了:“我就知道她會這麼做。她這種禦姐型的女人,災難打不倒她,辛苦也壓不倒她,妖魔鬼怪也嚇不怕她。她需要的是有人依賴有人照顧的成就感,沒有愛情不要緊,沒有什麼都不要緊,隻要還有人需要她操心,需要她照顧,她就能讓自己振作起來,勇敢起來。其實我覺得她也配得上你,你怎麼就不知道挽留一下呢?”
事實證明,隻要他願意,她可以是那個能看著他赴湯蹈火而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女人。
徐娟不像吳桐,吳桐經曆過的挫折和曆練都太少,而她,應該具備了接受他和幫助他的能力。
李雲峰笑笑,“我們兩個走的路不同,注定是沒有結果的,這一點我們倆都明白,她也表示理解。”
陽光沉默了,輕聲問他:“你不會是讓她也都忘了吧?”
李雲峰搖搖頭,“對她來說,不讓她忘了反而對她更好。她為她弟弟努力過也盡力了,不管結果怎麼樣,至少心裏是沒有遺憾了。”
陽光懂他的意思。他相信徐娟,所以不怕她知道得太多而出狀況,心照不宣了。
“那你呢?遺憾嗎?”她輕聲問道。
李雲峰笑笑,並不回答。
陽光心領神會地笑笑:“我總算知道了為什麼總有人說情人可以分手,兄弟是一輩子的了!為什麼是兄弟?同命相連啊!你說對吧,哥!來吧,唱歌喝酒,別把氣氛整壓抑了!”
李雲峰展顏一笑,順手拿起茶幾上的啤酒一飲而盡,拿過麥克風,搭著陽光的肩膀,扯著嗓子跟她一起吼。
“……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好兒郎,渾身是膽,壯誌豪情四海遠名揚……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兒西邊黃河流......”
李雲峰看著陽光年輕的笑臉,恍惚看到了當年那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那個陪伴他一路策馬揚鞭,走遍了千山萬水的兄弟;陪著他從古到今,生生死死,生生世世;放浪過,糾結過,怨恨過,卻從未離開過,從未背棄過,在暗夜一樣看不到邊的明天裏,不管他願不願意,也不管前方的路有多少坎坷艱險,她都是他今世的陽光!有她在,便可陪他醉笑三千場,不訴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