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隻在營待了三四天, 就跟隨喬紗回了宮。
他的身子還沒養好,大出血之後他徹底傷了根,養了三四天才勉強能下走幾步路, 隻每次走路腹部會墜痛。
喬紗怕他回去路上太過辛苦,將馬車裏墊了又墊, 一路上小心照顧著他。
她的傷也還沒好,沒有休息一日, 天天要處理鳳朝那些事務,有幾次路西法睡了一覺醒來,她還在處理叛黨的事務沒回來休息。
路西法看著她愈發消瘦的臉頰,愈發不喜歡這個世界,他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一日不痛苦, 喬紗在這個世界裏也沒有一日不勞累。
他已經不想再贏了,倒不如早點離開這個臭水溝一樣的世界。
可他一旦離開這個世界, 就會喬紗發現他不是該亞。
這件事成了他心中的結,他解不開, 又不敢剪斷。
該怎麼做?
他不知道。
回宮之後他依舊住在喬紗的寢殿之中,那些日子喬紗日日陪著他,怕他身體恢複不好, 天氣好時就陪他去園子裏散步。
她會牽著他的手,他講一些朝中趣事。
隻是後來天冷得厲害就沒再出去, 她會陪他坐在殿中的暖爐旁, 她看奏折,他閑來無事翻翻書。
有一日, 她不知道哪裏找來了一兜板栗,揣在衣袖裏帶回來給他,熱乎乎的, 塞在他手裏說:“你我說過,你沒吃過板栗,今天朕派人出宮找來的,快嚐嚐。”
他拿著那一包熱乎乎的板栗微微發愣,他吃板栗,這樣的小東西他路西法怎會沒吃過?
沒吃過的,是她的小奴隸該亞。
神不用飲食,沒有口腹之欲,神失去記憶做了該亞之後隻是個奴隸,連飽飯也沒吃過,怎會吃過板栗。
“怎麼?你不喜歡嗎?”喬紗歪看他發愣的表情。
他心裏一慌,下意識說:“不,喜歡,喜歡。”
他現在是該亞,該亞會喜歡,會感動她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他是該亞。
“我隻是沒想到你還記得。”他握住袋子望著她,心裏發酸,鼻子也發酸。
“我當然記得。”喬紗捧了捧他的臉:“該亞,前我待你不夠好,以後我會待你很好很好。”
他她溫暖的手掌捧著臉,眼眶也跟著熱了,沒有人知道他心裏的難過,她越愛該亞,他越難過。
要是他就是該亞,該多好。
“朕替你剝。”喬紗拉著他坐在暖爐旁,仔細又笨拙剝著板栗。
昭寐在一旁看得又豔羨又為初一開心:“陛下待主子真好,還是小的來剝吧,仔細弄壞您的指甲。”他上前跪下接過那一袋板栗,就跪在暖爐旁替主子剝。
板栗確實難剝。
喬紗擦了擦手指,托腮看著腳邊剝板栗的昭寐,笑道:“前沒仔細看,昭寐的手指生得倒是漂亮。”
昭寐手指一頓,耳朵登時紅了,手指無措僵硬著。
喬紗忽然朝他伸出手來,“讓朕瞧瞧你的手。”
昭寐惶恐抬起撞上喬紗的眼,那雙眼好像天生多情,看著誰像是含情脈脈,他一時愣怔在那目光下,慢慢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直到身側的初一忽然站了起來。
昭寐嚇得一哆嗦,慌忙看向初一,初一那張臉冷得像塊冰,一雙眼盯著他,比刀子還要鋒利。
“怎麼了?”喬紗詫異抬起看向初一,伸出手握住了初一的手,仿佛根不知道他突然站起來做什麼。
可昭寐知道,主子生氣了。
那一巴掌落在他臉上的時候,他沒有多少驚訝,隻是扇得身體不穩歪倒下去,連帶著手裏的一袋板栗也撒了一。
“你這是幹什麼!”喬紗驚得起身,慌忙抓住了還要上前的初一,無比驚詫問他:“你打他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