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峰山悲歌 第一章 狼群的緩兵之計(1)(1 / 3)

虎峰山悲歌 第一章 狼群的緩兵之計(1)

這不是故弄玄虛的聳人聽聞,也不是荒誕離奇的杜撰傳說,而是一個絕無僅有的真實故事。故事源於那座虎墓,也叫虎塋,是一隻雌性老虎被埋葬後,在一夜之間突然形成的一座小山包。春去秋來,曆經數載,虎墓至今還在,但虎墓的守護者,我的親娘舅——鄭萬順,離開這個世界,已經整整三十五年了。

我姓尹,叫鐵柱。從小沒有見過生身父母,聽師傅宋希山說,我是抗聯的後代。父親是抗聯六軍的一名師長,母親是六軍被服廠的一名普通戰士。我出生後不到一周歲母親就犧牲了,是日本鬼子的迫擊炮奪走了母親的生命,我成了那場戰爭的直接受害人,是該死的戰爭把我變成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一名孤兒。我痛恨戰爭,更痛恨製造了那場戰爭的罪魁禍首日本鬼子。

師傅說他跟舅舅、母親從小就是好朋友,參軍前他們都是福豐稻田公司的雇工,都在梧桐河東屯居住(現在梧桐河農場三分場)。母親犧牲後,父親還要指揮戰鬥,就把我托付給了舅舅帶管,舅舅是師部直屬的偵察連長。那年七月,抗聯戰士與日本鬼子的又一場戰鬥打響了,當時舅舅把我交給了他的好朋友宋希山,自己帶著滿腔仇恨衝入雨點般的槍聲中。這是抗聯六軍的最後一次戰鬥,敵我雙方打得非常激烈。就是在這次戰鬥中,父親和北滿臨時省委書記張蘭生同時犧牲,舅舅下落不明,總指揮李兆麟、政委馮仲雲率僅有的八百多人渡江去了蘇聯,而我現在的師傅宋希山當時就是因為帶著我,才被迫留了下來。師傅帶著年幼的我悄悄回到了興山地區,靠狩獵采山,在難以想象的艱苦環境中,把我一點點地拉扯成人。師傅多次跟我說:“你的舅舅鄭萬順至今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有時師傅也一個人自言自語:“奇怪呀,鄭連長,到底是哪兒去了呢?”

數年後,舅舅突然在生活中重新出現,著實令他的親人和戰友沒有料到。那是1957年的春天,我跟舅舅鄭萬順相見,卻是起源於那三隻老虎,是那三隻老虎的吸引,才使我這個當外甥的與白發蒼蒼的親娘舅,在生命的旅程中匆匆地重又相見,卻也是令我遺憾終生的與舅舅最後一次相見。與舅舅相見時,他變成了讓我怎麼也不敢相信的牧虎人,他的一生實在是充滿了難以想象的傳奇色彩。

一九五七年的那個春天,興山市西部摩天嶺山腳下,春節剛過,大雪紛飛、寒風凜冽,漫長寂寞的寒冬好象沒有了盡頭。對狩獵隊的炮手們來說,那可是一個豬瘦麅子苦狗熊正蹲倉的休獵時節。

那年我剛滿十七歲,因從小營養不足,沒有資格水靈,像貧瘠的地裏的一棵黃豆秧,先天不足,後天怎麼努力,也還是沒有一丁點兒的起色。不過,山裏水好空氣新鮮,加上後期天天肉食陪著,雖然個頭不高,倒也非常結實,這是常年翻山越嶺跋涉中鍛煉出來的結果,背上七八十斤野豬肉,悶頭走上三十裏地氣不短心不慌,體質不壯行嗎?

閑得沒事幹,我就在家中按照師傅宋希山的吩咐認真地化鉛豆子。先煮了半鍋棒米麵稀粥,倒進水桶裏麵,再用馬勺把生鉛塊子化成了液體狀。找一塊鐵皮在上麵用釘子衝出無數個小孔,將衝有無數個小孔的鐵皮漏子撂置在盛有棒米麵稀粥的桶口上,把化開了的鉛水倒到鐵皮漏子裏,漏下的鉛水借著棒米麵的阻力,形成大小不等的小粒依次沉到了桶底,最後收起來的小粒叫雞砂,大粒的叫炮豆子。雞砂是對付飛禽和小動物的,如野雞、飛龍、沙畔雞、鬆鼠、灰狗子等等;炮豆子有畜力車的滾珠子那麼大,是給麅子、鹿、狐狸、野狼、獾子、羚羊等山裏的小動物們備用的。加工完雞砂和炮豆子就繼續再加工獨彈。獨彈有專門的備用工具,也叫絆模,內壁鑼紋狀,每次僅能加工一粒,可也很快,冷卻成型,幾十秒鍾就是一粒。獨彈的內壁是個空膛,見血就會自然地膨脹、爆炸。所以,被擊中的野獸,獨彈進去時的眼兒很小,但穿透了筋肉,從皮肉那麵出來就變成了一個大窟窿。實踐證明,在獵場上,獨彈的殺傷力比三八大蓋、半自動的威力都大,獨彈是對付山裏的大牲口,如孤豬、棕熊、黑熊、罕達罕、豹子、老虎們的專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