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閉上雙眼,擁有無上權勢的男人抓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手,為著自己無法給予的一切感到深深的自責與悔恨,“但我不甘。”久久沉默之後,放棄了自稱的男人將心愛的女子擁進懷中,壓抑著聲音低沉道:“我不甘你要與三千女子共事一夫,不甘我們手握生殺,卻換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
隻要找到殺樓的人,便有機會找到解藥。隻要有一線機會,他便不會放棄這生的希望。
相擁在一起的一雙人影在繁花掩映下若隱若現,深情繾綣,勝似神仙眷侶。而繁花之後,一片粉色衣袂蹣跚離去,狼狽逃離,不知道碎了誰的心。
一場秋雨一場涼,連綿陰雨掐絲斷線,淅淅瀝瀝下足了兩日。東宮之中正主舊患複發,纏綿病榻,整日藥石不斷,整個宮廷之中彌漫著一股揮之不散的濃厚氣息。
皇帝秦君昊一下早朝便將政務所有移於東宮,徹夜守望,憂心如焚。
五日後,皇後闕修筠陷入昏迷,宮內謠言四起,後位即將懸空的消息不脛而走,攪得人心惶惶。而身居瑩華殿的新進聖上寵妃也終於迎來了新一輪翻牌的機會,平日裏無勝淒涼冷清的宮殿霎時間張燈結彩,喜籠高掛,熱鬧非凡,更有甚者傳聞後位易主在即。
一席豔麗牡丹宮裝鋪陳在地,雨水淅淅瀝瀝打濕了窗台,偶爾揚起窗柩的一絲微風窺見美人對鏡貼花,描眉繪粉,點絳朱唇隻為一人的靈眸中藏著刻骨銘心的眷戀與孤注一擲的瘋狂。她已經於妝台梳洗多時,精致無瑕的臉上仍是有著淡淡的不滿,複又再次拿起梳子打理光滑的雲鬢,點上豔麗的胭脂。
直到一聲響鑼才讓她停歇下來,揚起甜美的笑靨。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甜如蜜糖,絲絲入骨的柔媚之音帶著期盼,玲瓏有致的身段俯身行禮,優雅白皙的脖頸如同上好白瓷,純潔且誘人心神。
“起來吧。”明黃蟒袍加身的男子卻沒有那般憐香惜玉,隻是淺淡一句便移開雙眼,徑直走向桌邊坐下,對著滿屋子喜字窗花視若無睹。
“夜寒露重,臣妾為皇上煮了薑湯。”連瑾萱靠近桌前,青花瓷瓶中溫熱的湯湯水水在燭光中蕩開一圈圈波紋,“皇上喝點吧。”
秦君昊看著麵前朱丹紅蔻的纖纖玉指,淺黃色的薑湯刺鼻的味道讓他微微皺起眉頭,一抬手便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蓮妃,不必再演了。”
手中的纖細手腕一頓,連瑾萱描金點紅的臉龐冷下了笑靨,連一絲清淺的弧度都化作一片森冷,她僵著聲音道:“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所指何事。”
“連家雖然勢大,但是朕也不是當日那個需要多方忌憚的少年了。”手中驀然收緊,連日來壓抑的暴戾在此時襲上眉間,“朕原本想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沒想到今時今日你還敢作亂宮闈。”
“嗚......”連瑾萱悶哼了一聲,秀眉緊蹙,額間已然冷汗涔涔,但她沒有求饒,沒有哭喊,隻是感到徹底的心涼,“嗬嗬,皇上與皇後鶼鰈情深,臣妾又怎會不知。”猛然將手腕從大手中掙脫出來,寬大衣袖一把便將青花瓷瓶連同湯湯水水一同掃到地上,鏗鏘作響的滿地碎片磁瓦碾碎了她最後的一絲祈求。
“你......”秦君昊眉峰緊鎖,顯然發現了眼前女子的異常,就像是崖上被逼到絕境的困獸,隨時都準備給地方致命的反撲。
“秦君昊......”連瑾萱看著麵前的高大男子,再也沒有顧及,正麵癡癡地望著他,豆大的淚水盈滿眼眶,帶著決絕與狠戾,“我愛你十年,從你還是一個禦書房中默默無聞的皇子開始,我便傾心於你。十年風霜寒雪,你出征我便為你焚香祭拜,你歸來我便為你十裏琴箏相迎,但是你卻無情無義,無心無肺。”最後一個顫音,大顆大顆珍珠般的淚水滾落眼眶,蔻紅指尖上前揪住了明黃衣襟,她的聲音利如刀鋒,一字一句猶如泣血,“若不是我手中握有解藥,你根本就不會踏足我的院子。若不是那個女人已然毒入五髒六腑,無力回天,你也不會如此心急如焚地趕過來。你當我連瑾萱是瞎子糊上了耳朵,瞧不見你匆匆趕來的濕鞋,聞不見你身上的藥味嗎?”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十年的愛戀癡狂在這一瞬間全都被撕扯成漫天血肉模糊,掏空了她的心,掏空了她的情。
這一些,秦君昊從來都不知道。
尤恨愛未先知,知情少別離。
尤怨情未能止,錯愛多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