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玻璃碎片紮進他的手,也紮進他的心。
多少個他夜晚抱著這一罐紙星星在枕邊呢喃,多少次他駐望著玻璃罐裏發出微弱的熒光星,直至入睡。
夜色最微弱的光芒,寄托了他對叮當渺茫生還的厚望。
他對她的思念,深入骨髓,魂牽夢繞,日月可鑒。
但是,他卻連她留給他的唯一一件禮物也護不住,叫他如何不惱?
末了,他抬起一對星辰般的眸子眯視著她,清亮的瞳孔中有掩藏不住的慍怒。
林初嚇得步步後退,這個男人太可怕了。不就是打碎他一件物品,他竟然步步緊逼,不會想生吞活剝了她吧?
手腕一吃痛,她終於被他逼到角落裏,還被他緊捏住手。
“拜托,大哥,那是我的手,不是豬肉,請你溫柔點好嗎?你……你到底怎麼了,不要發瘋啊!”她脫口而出的話語淹沒在他手心。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夾帶著鮮血的甜膩,林初驚愕地瞪著許言。
“別吵。”許言把手覆上林初的紅唇,鮮血猶在汨汩滴落。
有那麼一刻,他出現了幻覺,以為自己見到了叮當,竟有一種撲上去想擁住她的衝動。
都怪這一雙眼睛,過分美麗,過分似她。
許言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下來。
臉兒癢癢的,耳根也癢癢的,一陣熱風吹得林初憋紅了臉,是許言,是他的呼吸。
彼此間充盈著對方的呼吸,道不清,說不明的曖昧。
沉默許久,他終於緩緩拉開距離,俯視著她,“我不怪你,我想會原諒你的,但是你必須要拿出你的誠意。”
“誠意?”林初傻傻地指著自己的鼻頭。
……
諾大的廚房裏,各式餐具廚具琳琅滿目,鍋碗瓢盆堆滿了高大的櫥櫃。
冰箱裏,上下格子都塞滿了食材,雞鴨魚肉,飛禽走獸,歪瓜裂棗,無奇不有。
林初驚歎,許家大少爺的口味為什麼這麼獨特。
誰能告訴她那個長滿黴菌的金針菇是什麼鬼?那個凍得結了幾層冰的臭豬肉又是什麼鬼?那個黏黏的不明液體又是什麼鬼?
啊啊啊!要瘋了,簡直就是死宅男的翻版,可以幾個月不出門,恨不得把摳出來的鼻屎都裝進冰箱冷凍以備晚餐。林初一頭黑線。
感情這一箱的東西是八輩子沒人動過了吧。這些食材買來根本就是擺設裝飾的吧。
許家大少爺名副其實的死宅男餓了就打開冰箱,然後對著滿目的食材,深深的吸一口氣,這些食物的魂魄就通通飛進他口中,嘖嘖,不食人間煙火啊。
心好累,林初在心裏哀默,希望許言不會因為攝入過多生菌發黴有害物質而早早夭折。
“那個,我還是出去一次大采購吧,請老板給我點工費。”林初摸了摸額邊不存在的汗,搓著衣角。
“勤儉節約是中華民族的美德,林小姐該不會這一點基本素質都不具有吧?”許言饒有興致的盯著林初,嘴邊掛著嗤笑,似乎要故意為難她。
“什麼?你要我用這些做飯?”廚房裏蕩開殺豬般的聲波,林初冷汗涔涔。
一地的玻璃碎片紮進他的手,也紮進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