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打開桌上的木盒。
木盒上,刻著精美的浮雕,隱隱浮動著沉香的氣味。
微涼的月色下,一隻手鐲架在木盒上煥發出耀眼的銀光,美輪美奐,巧奪天工,繁複的花紋上鑲嵌著七顆綠色的瑪瑙,邊上用銀鏈係著幾顆閃亮的鈴鐺。
修長的手輕握著銀鐲,用手中潔白的布輕輕擦拭,銀色的鈴鐺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晃動,發出美妙的聲響。
他眼眸微閉,似睡非睡,額前的碎發在夜風的吹拂下絲絲搖曳。
他沉浸在白天的回憶中,腦中的錄像是白天的她坐在床邊肆無忌憚的發呆,他懂她濃情背後淡淡的哀愁,懂她無可救藥的思念。他又何嚐不是?隻因同是天涯淪落人。
是夜,讓思念包裹了寂寞。
許言仰躺在潔白柔軟的被上,此間房屋簡潔單調,主人偏愛冷色係,屋裏的布局淡雅精致,空蕩的房間裏,隻有一床,一桌,一椅子,還有一架鋼琴。
幾縷幽明的月光隱隱從通風口處爬進來,想一堵這個神秘男子的風采。
沒有窗戶,沒有燈光,他把自己關在一個小黑屋裏,這是屬於他自己的一片世界。
長臂一伸,他打開了桌上的櫃子。
房間的布局擺設十年如一日,即使盲目的摸索,他也能精準的摸到想要的物品。
櫃門開了,一點點閃閃的熒光在夜色中綻放出晶瑩的光芒,宛若天邊最璀璨的煙火,又似逗留人間的精靈。許言附過身微昂著頭,湊近玻璃罐,拉短了距離,長手一伸,將它撈進了懷裏。
無數個失眠的夜裏,他擁抱著這個小小的玻璃罐,才能安然入睡。
小小的玻璃罐裏裝滿晶瑩剔透的熒光星,像夜空中一眨一眨的小星星,寄托著她對他的祝福。
夜色中最渺茫的光芒,卻帶給他無限的溫暖。
這一罐在夜色中閃耀著徐徐熒光的紙星星,是她,送給他最後的禮物。
桌上木盒裏的手鐲,是他,當年在懸崖邊燒毀的樹林裏,拾到的。卻成為她最後的遺物。
“叮當,十年了。我還是忘不了你!”許言抱著一玻璃罐子的紙星星,眺望著桌上的銀色手鐲,在枕邊呢喃道。
漫長的十年光陰,他對她的思念,無可救藥,深入骨髓,追憶成狂。
許言憶起十年前那個盛夏。
那個盛夏的晴天下,使勁拉扯他走出別墅,在木橋陰影處停靠的小姑娘。
咻的掀掉他頭上緊戴的黑色羊毛帽,然後用力的打亂他的頭發。
“你不會熱嗎?”十歲的小女孩搓著他因悶在酷熱的羊毛帽裏而潮濕的黑發,好奇道。
紅撲撲的小臉,幼嫩的臉頰掛著好看的紅暈,像一顆甜美多汁的蘋果,讓人禁不住想上前啃咬一口。
一雙烏漆黑溜的大眼睛,像兩顆好看的黑鑽石,盯著他滴溜溜的轉動,眼底泛出最純粹無邪的光澤。
許言不語,低垂著小腦袋,隻有嫣紅的小臉頰和突突的心跳聲,才知道他此刻的異常。
“我知道了,你也很熱,我猜的沒錯。你果然不是妖怪!”糯糯的童聲,嘴邊有最天真爛漫的微笑,小小的林初甜甜的朝小小的許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