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一章、玉碎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題記
鹿角解，蜩始鳴，半夏生。
急來的白雨，砸在青黑色的瓦礫上，勾勒出淡淡的霧氣，“劈劈啪啪”的嘈雜聲籠罩了帝都宮闕。
厚重的牆垣間，雨水自青石板間浸漫開來，湯湯渙渙。
“君上，”身著蓑衣的侍從執著油紙傘，恭恭敬敬地立在一側，他望著素白錦袍的男子，“您不進去？”
年輕的帝王負手而立，自然是要進去的，隻是今日開口索取之物……
蘇子白微蹙著眉目，門板“吱呀”的呻吟聲於白雨中傳遞開來，頃瞬間便又被湮沒在沉重的雨聲裏，銷聲、匿跡。
隨著蘇子白的到來，原本冷清寒寂的青玉殿靜謐得有些詭異，隻聽得漫無邊際的雨聲。
隔著重重重重的落雨，青玉殿內模模糊糊地坐著一抹身影，巍然不動。
蘇子白踩在被雨水漫浸的青石板上，緩緩走來。
蕭青玉蒼白著一張臉望著緩步而來的年輕帝王，嘴角勾出淺淡的諷刺，果然還是來了，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還記得當年……
“啪——”
寒玉落地。
低沉燥亂的空氣陡然一滯，碎裂之聲於雨腥氣中漾開來，刺破沉寂，尖酸震耳。
蕭青玉垂了垂目，望著碎成兩半的寒玉竟有刹那的失神，繼而輕笑出聲。
這玉，碎了呢。
碎了好，碎了好，碎了就該了結了。
蘇子白站在門外，一眼便就望見碎在地上的寒玉，那是她當年替他拿下歌城，他賜給她的寒玉。他們曾經兄弟相稱、手足相待，拜過天地發過誓地要生死不離，共享天下。
這玉，曾經無聲地見證了一切。
“青玉夫人，君上駕到，還不速速起身……”
跟在後麵的宮人眼看著蕭青玉一襲盛妝地坐在那裏，遲遲沒有起身行禮的趨勢，便尖著嗓子上前嗬斥，聲色突兀，語氣刻薄。
然而，話至一半，蕭青玉陡然一撩眼簾，嗜血殺虐的眼色“嘩”地鋪張開來，讓他一個寒顫，雙腿一軟竟跪了下去。
李公公斂了斂神色，心裏幽幽一歎，回頭對身後的侍從小聲道：“拖下去，杖斃。”
小太監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眶，實在不敢相信年輕的帝王竟然會為了這麼一位不得寵的夫人而輕易開了殺戒。
蕭青玉聽著雨外的哭喊聲，眼神淡漠，嘴角的笑意卻盛了盛，愈發地諷刺了。
李公公抬眼偷偷望了一眼坐在那裏的蕭青玉，隻一瞬，便又趕緊斂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