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有了一陣沉默。家行潰敗下來。他靜了片刻,頹然道:“偉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他又說:“算了,說這些做什麼。好,我承認,是我不好,我態度不好,我對不起你。我們都消消氣,冷靜一下,就事論事,好嗎?偉慧,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請你理解我的苦處。”
偉慧不作聲。家行的態度進一步軟化,他央求道:“你知道爸爸的脾氣,你別讓我難做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他老人家六十大壽,也就這一回。看在以前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別這麼不通情理,好不好?小暖小和以前都是爺爺奶奶帶的。你就看在他們幫你帶過孩子的份上,讓她們去一下吧,好嗎?不過是吃頓飯的事,你又沒損失。”
畢竟是曾經愛過、唯一愛過的男人,偉慧最終還是心軟了,她說:“容我想想,也得女兒們自己樂意才行,讓我問問她們。”
小孩子並不完全懂得成人世界的種種痛苦和無奈。所以,當周家行來接小暖小和去赴爺爺壽宴的時候,兩個女孩是非常高興的。
她們隻是問:“吃酒席,媽媽怎麼不一道去?”
家行支支吾吾,偉慧看他一眼,對女兒們說:“媽媽有事情,不能去。你們去吃飯要乖,聽爸爸的話,吃完早些回家。”
回來的時候,兩個女孩卻滿臉不高興。小暖告訴偉慧:“吃飯一點都不好玩。爸爸旁邊坐著一個壞阿姨,壞阿姨抱著個小毛頭。爺爺奶奶喜歡小毛頭,都不睬我們。壞阿姨還要我們叫她媽媽。”
偉慧氣得給周家行打電話。
家行說:“你聽小孩子胡說什麼。”
偉慧說:“小孩子才不會胡說。”
兩人在電話裏爭執起來。
家行那邊,背景嘈雜,有嬰兒的哭鬧聲,接著又有個尖銳的女聲嚷嚷道:“我現在是正房太太,讓兩個小丫頭叫我一聲媽,有錯嗎?委屈個啥,有本事自己生個帶把兒的。”
偉慧氣瘋了,對著電話大聲說:“周家行,你管好你老婆。”
這句話她是用上海話說的。她從來不在外地人或者聽不懂上海話的人麵前說上海話,但這一刻她實在想不出用什麼來反擊對方,隻能用扔掉教養的辦法來對付沒有教養的人。
電話裏,家行正要說一句什麼,卻被陳雅雅搶先了:“哦喲,火氣還蠻大。以為我聽不懂上海話嗎?告訴你,我跟我兒子現在都是上海戶口了,戶口就落在你以前住的這個房子裏。你都是被周家掃地出門的人了,口氣還這麼硬,還周家行周家行的,我老公的名字是你隨便叫的嗎?”
家行似乎發脾氣了,要把陳雅雅從電話旁邊轟走。兩人在那邊吵鬧推搡起來。
偉慧簡直要氣炸了。這對夫妻的醜態,她再也不想多奉陪一秒。
“周家行,好好跟你的老婆兒子過吧,以後別想再見我女兒!”她說完這句,用力掛下電話。
電話裏有了一陣沉默。家行潰敗下來。他靜了片刻,頹然道:“偉慧,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他又說:“算了,說這些做什麼。好,我承認,是我不好,我態度不好,我對不起你。我們都消消氣,冷靜一下,就事論事,好嗎?偉慧,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請你理解我的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