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靠近了胡晨陽,拉住了他一隻手。
片刻,隻是片刻,胡晨陽就把張琪的手放開了,道:“在大學時,我為了不給家裏增加負擔,就想賺點錢,可我一個學生,能賺什麼錢?做家教,人家都不要大一的學生,我就想,我寫作還行,要不,就寫點文章,賺點稿費?正好,我在學校圖書館借到一本喜歡的書,叫《趣評水滸》,我就模仿這本書的風格,寫了篇文章,寄給了武漢一家報社,哎,還真給登了,收到了十塊錢稿費,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桶金,十塊錢,真好!以後,我又連寫幾篇,不但登出來了,編輯還給我寫了封信,約我去編輯部談談。我當然去了,編輯是位大姐,姓魏,她看到我後很意外,她一直以為我是武大的老師。”
張琪點點頭。
胡晨陽道:“魏大姐說,找我來,是想跟我商量一下,想在報紙的副刊上,給我開一個《趣評水滸》專欄,不過,她看我現在是個學生,想法有些變了,怕影響我學習。我趕緊表示,這不會影響我學習,我這人記憶力好。為了證明我的記憶力好,我還當場給她背誦了水滸一百單八將的的綽號,就是‘豹子頭林衝,青麵獸楊誌’什麼的,她樂了,被我說服了,同意給我開專欄。後來,魏大姐知道我家裏的情況,很同情我;我也知道了她的情況,她愛人出車禍去世了,我也挺同情她的。有時,她借口讓我幫她扛液化氣瓶,然後留下我在她家裏吃飯,改善一下夥食,她這種善意,我能接受,我那時想,等我以後有能力時,再報答她好了。吃飯時,魏大姐說,晨陽,你有沒有注意到,馬路邊上有些大媽大嫂收購國庫券,見人就問有沒有國庫券賣?其實,這些人也是倒一下手,收到了國庫券之後,再賣給更有錢的人,賺點辛苦費。魏大姐說這件事的意思是,她也想從那些大媽大嫂手裏收購國庫券,可她是個文化人,怕別人知道了,不好意思,所以,她問我願意不願意幫她這個忙?我答應了。”
張琪開口道:“你這個人真好說話。”
胡晨陽阻止了張琪:“你不懂,魏大姐其實是想幫我,她出本金,收國庫券賺來的錢,都給了我。有一天,我在跟幾位大媽談生意時,警察來了,把我們這些人都抓進去了,我不敢說我是學生,也不敢說出魏大姐,結果,在裏邊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才放出來,身上的錢當然也被沒收了。出來後我找到魏大姐,把這事說了,魏大姐哭了,這以後,她也不讓我收國庫券了,讓我安心讀書。”
聽到這裏,張琪聽出了點意思,問道:“這個魏大姐,是你的第一個女人?”
胡晨陽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我這個人,可能是有點女人緣,有時候,也不懂得拒絕。但有時,我又會反省,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做。包括你的事,我從內心來說,覺得這樣對我妻子不公平,對你同樣不公平。”
張琪道:“是我自己願意的。”
胡晨陽道:“不公平就是不公平。當然,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次調到琴島去,我妻子、女兒也會跟過去。這一次,你不能跟我去琴島,否則,會出大事,對你,對我,對所有支持、關心我的人,都不好,我無法麵對他們,真要那樣,我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死路一條”,這個說法很嚴重,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張琪真是有些害怕了,道:“我聽你的,我不去琴島。”
胡晨陽道:“你可以繼續呆在鄖城,就在這裏發展,以後把父母接過來;你也可以回德修,不過,回德修縣,還不如就在鄖城。”
張琪道:“要不,我去京城吧?我有同學在京城開律師事務所,邀請我加盟,是那種合夥人製,我想去試試?”
“行。你自己決定。”胡晨陽鬆了一口氣。
張琪察覺了,道:“晨陽哥,你別以為,我不去琴島,你就甩掉了一個包袱。”
胡晨陽苦笑了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