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還能不能救,其實不用問我,你隻需要再用那種續命之法一次,將小伊的父親也害死,你就能再活三年,可惜三年後,你的後代中已經沒有男子了,你注定還是要死。”
慕殊以前聽說過這種借命的方法,據說將一塊長七寸三,寬三寸七的紅布寫上後人的生辰八字,且必須是男丁,再滴上後人無名指的血,這便完成借命的第一步。
而後找一顆樹齡超過三十年的柳木樹,從柳木樹上砍下一小塊木頭,回家做成盒子,將寫有後人生辰八字的紅布用針紮在盒子內,然後埋在那顆被砍的柳木樹東南位置十三寸泥土下。
不久後,紅布上生辰八字的主人,最多七日就會出現意外死去,而施法者,能得三年壽命,雖然說是得三年壽命,其實施法者已經是死人,隻不過以死人的狀態多活三年而已。
但,如果不把脈,根本就查不出來是死人,因為連呼吸和心跳都會有。
巫術中,借命之法極多,而大型的借命之法,成功率則會偏低,因此小型的借命之法,相對而言更加容易成功。
如用蚯蚓做燈芯的七星燈借命法,不害人,一次能借十二年,算得上大型借命法,可惜自古用此法者不少,成功者卻屈指可數,所以膽子小的巫師們,也隻能用小型借命法。
“怎麼?不想再借命了?”
慕殊那段話一出,老嫗搖著頭,回想起兩個孝順兒子和一個乖巧的孫子,都是自己害死的,老嫗再也忍不住,模糊的眼中流出兩滴淚水。
“人始終要有一死,即便是以七星燈借命,最多也隻能借到五次,也就是一甲子的壽命,可是一甲子後呢?還是會死的。”
老嫗已經在為自己做的蠢事後悔不已,慕殊也不忍心繼續在傷口上撒鹽,耐心的解釋著其中的道理。
誰能想到,兩個月前還是不愛說話,從不顧及他人感受的少年,今天也會開始體諒別人的心情。
“不,我不怕死。”老嫗哭著搖頭,哽咽道:“我隻是想見我老伴最後一麵而已,所以才這樣做的。”
慕殊想要問點事,老嫗卻不給慕殊開口的機會,便將自己的事情講個慕殊聽。
老嫗姓仡宿,全名簡稱珍尤
原來當初在珍尤懷著第三個兒子,也就是小伊的父親時,珍尤的丈夫為了讓他們母子以後的生活好一點,不顧全寨村民的反對,執意走出苗疆,到外地去工作。
開始時,每隔幾個月,就有人會專程送一些錢過來,而珍尤的丈夫卻始終沒有回來過,隻是讓送錢來的人每一次都傳達一句話,而且都是重複的那一句。
“好好和孩子生活,等我掙錢了,再回來找你們。”
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讓珍尤下定決心為丈夫守活寡一生也無怨無悔。
漸漸地,五年後,原本該送錢的人沒來,珍尤那次在渡口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不為等那筆錢,隻為等送錢人口中那句“你丈夫要我轉告你,好好和孩子生活,等他掙錢了,再回來找你們。”
第一天沒等到,第二天依然沒等到……
珍尤日複一日,足足三個月,沒有人來苗寨。
但珍尤相信丈夫不會背叛自己,不會忘記自己和孩子,從此一個人帶著三個兒子一起艱苦的生活。
時間一年年過去,珍尤老了,病了,但丈夫還是沒有回來,珍尤想要繼續等丈夫,卻發現自己已經時日不多。
九年前,一位黑衣人來到苗寨,見到珍尤,給了珍尤一個續命之法,也就是拿子孫的命來換三年壽命。
珍尤在親情與感情之間,丈夫與孩子之間掙紮許久,最終選擇了丈夫,按照黑衣人的說法做了。
誰能想到,那一晚,寫上大兒子生辰八字時,珍尤是何等的心痛。
但一切都不能阻止珍尤思夫的決心,因此也就做了第一次傻事。
可恨,三年過去,丈夫沒回來,珍尤借的三年壽命也到頭。
俗話說,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
珍尤又一次做出傻事,害死二兒子,隔了三年,又一次做傻事,將孫子害死。
如今,家中隻剩三兒子一名男丁,珍尤不敢再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徹底斷送丈夫的骨肉血脈。
聽完這個故事,慕殊心中並不好過,珍尤對丈夫的愛,並不亞於自己對夢清雪的情。
如果殺掉三個親人,能換回夢清雪,慕殊真的會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