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二百章天下凰後
澹台衍說的賭博其實很簡單，甚至他們兩人都不需要做什麼，隻要默默地等著就好了。
需要做的人是顧景瀾。
澹台衍會給顧景瀾寫一封信，自稱靈州城已經被他攻下，雲疏紫也已經被他抓獲，隻有顧景瀾鳴金收兵，並親自退出惠城，並且在三天之內獨身一人來到靈州，他才會放了雲疏紫。
當然，為了讓事情更為逼真能騙得過顧景瀾這樣的人，雲疏紫也要主動配合。隨這封信一起附上的，還有雲疏紫腰間那始終都不曾解下的焦尾古琴。
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剩下的就隻有等待。
還有三天時間，雲疏紫並不打算和澹台衍一起等在城外，將焦尾古琴交給了他之後，自己就轉身回到了城內，也將憤怒著的音族族人全部都帶了進去。
從惠城到靈州，就算是澹台衍當初帶著野獸們趕來，也已經花費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所以，就算是顧景瀾在收到澹台衍的消息之後立即動身，也需要他在一天的時間當中就趕來靈州才可以。
這三天時間過得很快，仿佛一個眨眼就結束了一樣。
在最後那一天，剛剛吃過早飯之後，雲疏紫終於再一次的從靈州城裏出來了，在她身後，所有的士兵們和野獸也全都一字排開。盡管知道這個時間顧景瀾或許才收到消息而已，但雲疏紫卻也依舊站到了城外，她要親自向澹台衍證明，他錯了，也輸了。
日影西斜，星鬥變幻，這一夜，靈州城外燈火通明，無數的火把將四周的一切照的纖毫畢現，澹台衍和樂天傲等人也都徹夜未眠。或者說，除了因為正在懷孕而健康休息，也極度嗜睡的雲疏紫之外，隻有沒心沒肺的舒墨還能在這個時間繼續睡下去。
一直到第二天的天亮，貼心的澹台衍始終都沒有叫醒雲疏紫，隻是在她轉醒的那一刻，他才滿是笑意的朝她開口：“疏紫，我贏了。”
他的聲音裏有幾分興奮欣喜，也有幾分嘲弄和諷刺。
從來都是江山比美人更最要，就算這一次他無法得到雲疏紫也無法得到大陸，但至少，顧景瀾和她之間也一定會出現罅隙的吧。這，以後或許就是自己的機會。
“不，你才沒有。”睡眼朦朧的雲疏紫用手指掩住了嘴巴，秀氣的打了一個哈欠，她雖然還帶著睡意，但依舊在第一時間裏反駁了澹台衍，“你送出信的時候是在太陽出來之後，這一次，至少我們也要等到太陽出來，時間才算是用盡。”
果然，不到最後時刻，她就絕對不會死心。
澹台衍抬頭看了看天色，早已泛出了魚肚白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在東方被染出了一片紅色，潔白的雲朵上更是已經被鑲上了金邊，隻怕根本就不需要一刻鍾的時間，太陽就會開始照耀大地。
知曉雲疏紫的心思，也為了讓她能更為篤信顧景瀾選擇了江山而不是她的事實，澹台衍失笑著應了下來：“好。”
他才剛說完這個字，甚至連話音都還未落地，就連前一瞬還睡意蒙蒙的雲疏紫已經睜大了雙眼，然後霍然起身朝遠處眺望著。
澹台衍也跟著她一同轉身，那個方向上，正有一個人策馬而來，看他的速度，像是已經奔跑了很久徹夜不眠，看他絕塵而來的氣勢，像是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途中，他不知道換了多少匹馬，但最後這一匹在走到這裏的時候也已經搖搖欲墜。在身下的馬轟然倒地的同時，他的身體卻猛然騰空而起，腳尖在地上不斷地輕點著，借著輕功再度朝這裏奔跑而來。
顧景瀾，在最後一刻來了。
同一瞬間，太陽終於撕開了雲朵的遮擋，絢爛而溫暖的陽光射在了那個風塵仆仆遠道而來的那人身上，也一同灑遍了大地。
“我贏了。”盡管從最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場根本就毫無懸念的賭博，盡管一直篤信顧景瀾絕對會趕得上，但雲疏紫不得不承認，看到他一往無前朝自己奔跑而來的模樣，她心中此刻泛起的激動之情並不少多少。
然而，等到她偏頭去和澹台衍說話的時候，卻見他已經消失了，不遠處，是他在漸漸離開的背影。
在最後這一刻，他表現出來的，還算是個君子。
雲疏紫並不懷疑他曾說過會永遠都不再入大陸的誓言，這個男人雖然在很多地方都極為可惡，但至少她相信，他會遵守這個賭博，正如當年在那座無名的海島之上，他曾說說過，教她學彈琴，是十多年前答應了一個故人的諾言。
君子一諾，重逾千金。
就像是在看著雲疏寒死去的時候她忽然原諒了紀長風一樣，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上，或許澹台衍也隻是一個悲哀的可憐人罷了。
看著他離開時候的模樣，雲疏紫彷如又看到了在那個黑夜當中踏破而來的謫仙之人。
不過，雲疏紫所能分給他的目光也就隻有這最後的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