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界就屬你這的桃花最好。從前住在肇秋樓不覺得,等出了這天煞宮才知道裏麵的好。”
阿碧蹙眉望著她:“東湛神府不好麼?”
隨兮一聽便笑著搖頭:“自然是好的,神君給我種了整整一園子的水仙。其實,隻要在他身邊,那裏都是好的。”
阿碧笑了笑,沒有說話。
“哎,桃煞,現在整個天界都知道你得罪了罹華上仙,說你忘恩負義,不顧他將你養大抽骨剔肉的情誼翻臉不認人。”
“抽骨剔肉?”阿碧臉色沉了下去。
“你不知道?輪回盞將你魂魄澆滅,僅剩殘破碎片,本來也不是不能再化形,但那需要休養多久睡都不知道,所以罹華仙尊抽了自己的肋骨,以血肉給你塑了身。”隨兮說完,忽然臉色一變,胡亂告了辭就要逃跑,東湛君卻已經站到了滿地桃花的院落中。
“說完了?”冷清的男聲。
“嗯,可是這樣好麼?”隨兮眨著眼睛問。
東湛神君將她箍到身邊,兩人同上一座雲頭。“這是她該知道的,罹華仙尊斷了一條尾巴,自然瞞不住帝君,過不了多久也瞞不了天界。橫豎天煞宮主回不來,帝君的意思,是散了天煞宮。”
握著筆的手一抖,飽滿的墨汁落到地磚上,開出大朵的墨色花。
罹華宮——
桃煞沒有走正門,而是順著偏門進去。在她神識未醒的小時候,多少次溜出去玩天晚了,他都為她留這一處,在院子裏等她。
阿碧摸了摸門上的印記,微微上揚了嘴角。罹華宮的夜晚冰雪輝映月色清透最是好看,阿碧往裏走,果然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子裏,仿佛和從前一樣會轉過身來與她笑。
“你來了。”夜聞雪沒有回頭,身上的寒霜更甚,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師父。”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稱謂合適了。那麼多身份,到頭來,她隻挑自己最喜歡的。
雪色的背影僵直,幾乎是發狠的轉過來,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帶著不敢置信的遲疑和星星點點的希望。
阿碧走過去才發現,他身上結了一層霜,今夜這麼晚,看來他老早就等在了這裏。所以,今日並非碰巧遇上,而是他每晚都等在這裏。
一步之遙的距離停下,阿碧仔細打量他。從淩厲的眉眼到寒冰的唇角,一寸一寸,仿似要用眼睛將他生生刻下來一樣,連一個毛孔都不放過。這樣美的一個人,這樣好的一個人,她怎麼能放棄呢。
終是歎了口氣:“等了很久?”
我不在的這些時日裏,一個人每夜每夜,沒有希望的等到天明,重複再重複麼?
夜聞雪先是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又有些急切:“沒有,沒有很久。”
阿碧幾時見過他這幅慌張的模樣,縱使心懷天下也不曾真正慌張,他愛她,隻為她一人如此。於是她伸出兩隻手,慢慢的慢慢的在他背後交握,是個擁抱的姿勢,她低聲輕訴:“師父,帝君那二貨要散了天煞宮,你能不能,收留我。”
夜聞雪沒有說話,他將臉埋在阿碧的肩頭,雙臂用力,加深了這個擁抱。
時日,陽光明媚,罹華宮的後花園裏十分熱鬧。
隨兮趴在白玉桌子上嗑瓜子吃核桃,慵懶的抬了一下眼皮道:“天君,你輸了。”
“你個臭棋簍子,敢誆本君!”梧熙捂住心口痛呼一聲就要去搶隨兮手中剝好的核桃。
隨兮靈活的將核桃仁填到身邊的肉團嘴裏,用眼神示意梧熙:有本事去拿呀。
梧熙清楚的認識到一個事實,嵐隱一家三口天生與他犯衝,從前那個老實憨厚的烏龜精去哪了?這個狡猾的跟夜聞雪那頭老狐狸有的一拚的人真的是隨兮?還有這個小的,剛出生就尿了他一身,而後像是認人似的,誰碰他都相安無事,隻要他一靠近不論角度總能尿著他。
這邊封武天君猶自悲傷,阿碧卻穿過回廊匆匆過來。
“呀,我們都到半天了,你這正主怎麼才來。”隨兮往裏麵讓了讓,將肉團抱在懷裏。
阿碧捏了捏肉團的臉方才道:“得等他走了呀,還好帝君今天有召,不然今日又要泡湯了。”
自從阿碧回來之後,就一直琢磨著給夜聞雪治傷的事。肋骨抽出還好說,但九尾狐缺了一條尾巴可不是小事,她心結在此,必須要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