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鍾杳重複了一遍。
暮成雪小心的偷瞄他,小聲解釋,“雨蘇鎮的怪井之事傳的太快,鳳樓沒理由不提前調查。”
鍾杳盯著暮成雪看了一會,折扇一開,柔聲道,“雨蘇鎮,東方。”
暮成雪先是疑惑,然後漸漸明白了什麼,吃驚的表情著實可笑,“陽萬澤?”
“他的後人,該不會太無趣。”溫柔的少年笑靨如花,隻有暮成雪知道,這次不同於以往的笑,那笑中藏匿著快刀,可以將任何敵人絞碎。
雨蘇鎮是北方唯一一個濕如江南的鎮子,因位於兩山之間,地形地勢的影響,氣候宜人,物產豐沛,是個富庶之地。但同樣因為地形地勢,外來的人比起商貿繁華的越榮城,少了許多。
鍾杳單隻帶了付青顏一人,穿過鬧市,來到一處較為僻靜的院落前。叩了門,卻無人應答。
付青顏上前推開虛掩的青木門,院中隨意開墾的菜園花圃沒有絲毫的生氣,而靠近右邊的一口不起眼的石井是院中唯一凸起的風景。
“荒宅?”付青顏蹙眉瞧了瞧滿眼蕭索。
“吱呀——”一聲,老舊的房門被打開,首先映入二人眼簾的不是衣裙,不是麵容,而是一整片豔紅,如朝陽,如烈火,刺得眼睛生疼。
陳舊的院落,蒼涼的景致,在這豔麗的場麵中,一切竟都富有生機,活躍了起來。眼睛適應了大紅色,才能看清被紅色包裹的人。
女子容麗似火,抬眼間,仿佛開出大片荼蘼,明明沒有笑,卻閃爍著似火的熱情。分明是盛世翩舞的佳人,讓周匝芳華暗淡,萬物皆安。
“你是鍾杳吧。”女子含了三分笑,朱唇微動,眼角一溜,看似不經心的瞄一眼鍾杳,瞬即眼風一轉,似閉不閉,欲睜未睜。
付青顏謹慎的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握了握手中的雙劍,看那女子的目光,卻是極輕蔑的。媚人的功夫,她一向不屑。
鍾杳搖了搖扇子,也沒有回答,臉上是萬年不變的溫柔淺笑。
“我等了你三年。”女子緩步走出來,來到陽光下麵。原來真的有人,天生便可以如此耀眼。若是這女子入世,可與孟醒醒齊名,甚至超越。
“讓姑娘識得,是在下的榮幸。”溫和的語調如同清晨的一縷淺陽,化解了女子周身的熱烈。
“我叫陽笑,爺爺說,我會殺了你。”女子眉間平展,沒有一絲殺氣。付青顏冷哼一聲,高束的發散在風中。
鍾杳笑容加深,偏過頭,看著平淡無奇的石井道:“你相信你爺爺麼?”
付青顏一愣,這是什麼問法?
陽笑忽然就到了鍾杳身邊,速度快到付青顏根本捕捉不到動作。沒有表情時便已熱烈似火的臉,此刻笑起來,就如同漫山的扶桑盛大的綻放,卻是在本不應該生長的北城。
“不信,鍾杳,你知不知道,我愛了你七年。”
這個比陽光還耀眼的女子,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場景,毫無顧慮的說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的第一眼,她等了三年,卻愛了七年。
付青顏訝異,她怎麼能這樣毫無顧忌的開口,這不是直率天真,而是……
鍾杳向來無波的眼底,多了一絲驚詫。不是因為她的話,也不是因為她得行為,這種了然一切的目光,他太懂了,這是和他一樣的人。
“我夢了你七年,從爺爺告訴我你的事開始。”女子沒有理會付青顏暗自的警告,白嫩的手滑上鍾杳凝脂的麵龐,“原來你是這樣的。”
漆黑的瞳中波濤翻滾,鍾杳眯了眯眼,看向女子癡醉的眼眸。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知不知道,爺爺走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你。爺爺算準了一切,就是沒有算到這點。”
鍾杳動作輕柔的握住細膩的手腕,將其放下,臉上的笑意又漲了兩分,折扇收起,順勢指向石井,“跟我回翠微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