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清醒之後,少康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很快,被另一種想法取代——或許自己也是癡心妄想,她是有虞國公主;自己是失國之人,是不是異想天開?
想到這些,那左臂的痛就像鋒利的刀插入他的心髒,心髒仿佛不受控製似的要從胸口跳出。他一陣抽搐,不知為什麼,劇痛讓他突然想到死亡!但他不願意在這種疼痛中死去!
玉琴端來了午餐,發現他麵色蒼白,鼻尖冒出了細細的汗水,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下。於是,她慌忙問道:
“公子,怎麼了?毒性發作了嗎?”
少康點點頭,微弱的聲音在問:
“公主——還沒有回來嗎?”
“沒有!一定是遇到麻煩了。老板娘說過,獨孤道人不會輕易給藥!那你這樣,會——挺過來嗎?若挺不過來,我怎麼向公主交代呢?”玉琴的哭腔都出來了。
“沒事!你幫我從我的衣物袋中取一把尖刀。”少康知道,萬一,毒性擴散,性命難保。為了姚朵,為了親人們,為了兄弟,為了有仍國,為了複興事業,他得活下去。
玉琴取來尖刀,遞於少康手中,少康又說:
“你拿一個盆,放在我左臂下麵。針穿上線,放在我身邊。”
玉琴取來盆,放好;又穿針引線,放在少康指定的位置。她心想,這位公子想幹什麼呢?
“你給我嘴裏塞上東西。”少康吩咐著,“然後用雙手按住我的腿,閉上你的眼睛!”
玉琴將他的嘴塞上布巾,總覺得這位公子怪怪的。難道他要……?想到這裏,玉琴的額頭不由冒出了冷汗!天哪!
玉琴用微顫的手按住了少康的腿,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是憐憫,是同情,還是心疼?她也說不清。
少康用右手把左臂包紮的布巾取下,然後拿起尖刀把受傷之處的皮肉割開,將中毒發青的肉慢慢剔除,一直剔到骨頭。接著,他也將骨頭上的箭毒慢慢剔除。一刀一刀,悉悉嚓嚓,令閉著眼的玉琴膽戰心驚。
而少康,割肉剔骨經曆的疼痛,何止是淋淋漓漓的汗珠所能體現。那種痛,是從左臂到心髒,到四肢百骸,痛到不能再痛的,想哭也哭不出來。
但是他不斷勉勵著自己:每個人的成長中都會遇到很多傷,會哭泣,會悲傷,會覺得疼痛。而疼過之後,你就是一個全新的自己了。
額娘說,疼痛難忍的時候,可以轉移目標,轉換思維!
他聽額娘和阿媽說過他的出生,那時額娘的疼痛更甚於他。孩子的生日就是母親的難日。少康一邊咬牙剔毒,一邊根據額娘和阿媽的描述,想象著那個驚心動魄的畫麵……
寒浞二十一年,姒相的妃子後緡在有仍囯的鳳凰山莊分娩了,接生的是旭兒。姒木秀在院子裏徘徊著,焦急得不知所措。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世界上的母親是最辛苦的!為了不讓自己聲嘶力竭地有所驚動。後緡把布巾塞進自己嘴裏。
隻見她眉毛擰作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濕漉漉的頭發胡亂地貼在她的額頭上。
後湣痛苦地用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手臂上青筋暴起。她咬緊牙關,勉勵著自己:用勁!再用勁!
帝丘城血淋淋的場麵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腦海?姒相在奮戰……
空氣裏響著激越的擊殺聲,姒相青色的劍光襲向寒軍的胸腹之間。寒軍應聲而倒,鮮血橫流……
姒相的劍勢不那麼平直,隨著他身體和手腕的急速飛轉,劍氣在空氣裏顯得有些扭曲,像一條彎曲的青藤在晃動。他顯得有些疲憊。
但是姒相還在堅持,他突然一躍而出,長劍隨著手臂的揮動,反而疾速地朝著寒軍的喉部戳去。寒軍慘叫聲聲,血從嘴裏吐了出來。
姒相往後退開半步,他的長劍抖出一個弧形的劍圈,驟然大開大合起來。整炳長劍或刺或劈,或拍或甩,在他手中橫來搖去,像長出了搖曳不停的閃電。寒軍紛紛後退。
姒相高超的劍術令寒浞驚詫不已。他派出長子過王寒澆親自去戰姒相。
寒澆的劍勢很快,他知道自己必須用更強的劍氣,才有可能戰勝姒相。他暗中蓄勢,深吸一口真氣,劍勢變得越來越精準和純熟。以驚人的速度敲擊在姒相的長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