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道一的突破,用了很長時間,從下午一直到當天的子時,足足用了差不多五個時辰。
上真破境,在於千百年的積累,一朝頓悟,像陽道一這樣的上真,一次突破要五個時辰的還不多見,大概都在兩個時辰左右就能見分曉了。
子時過了剛好一半,月亮升到了天穹的正上方。聖隕之戰後,星辰落盡,蒼昀域黑夜無星,隻剩下了一輪時而圓滿,時而有缺的太陰之月。
此刻,皎潔的白月光透過石山頂部被擊穿的洞照射在陽道一的頭頂,在他本就白光陣陣的身體上籠罩了一層更自然,更和諧的白光。
此刻,陽道一的眼中出現了一輪太陰星,左眼是圓月,右眼是彎月,小小的凝聚在瞳孔中,看著格外的神異。
“無名法,始於·······,因久遠而無名,無名出,神魔跪服,諸天寂滅···…··采戰起之戈、生靈真命、信仰之海、天煞之火,無上染血之土,成五行之變…·…若諸天盡滅,己為絕巔,一念必出,以命之名,蒼茫天地中……忘我而無名·····”
陽道一口中又開始說出了《無名法》的某些內容,不過他現在所修,所用都和這幾句話不沾邊。
可是他確實頓悟了,眼中的圓缺之月漸漸交融,雙眼中圓月與彎月並存。李韶陽作為旁觀者突然發現陽道一的眼中竟然生出了兩個瞳孔,分別浮現出圓缺雙月。
“這是!………重瞳!”李韶陽驚呼一聲,重瞳。陽道一竟然因為月之圓缺之理頓悟了重瞳。
重瞳在普通人口中乃是‘聖人之相!’可是普通人終究是普通人,聖人也不是指老李這樣的聖者。
隻是因為長相特殊被人‘聖化’了,而這種說法也隻是流傳在凡人這樣的群體中,並沒有在修煉界傳開、得到認可。
不過在《詭夫子》中,李韶陽找到了另一種流傳在靠譜的說法:‘重瞳者!非天生,非地造,為一種特殊傳承所致。得此傳承者,生重瞳,性情漸趨殘暴不仁,或多疑少決。發明本心者不知真否存在……’
‘……禍起之源………大成後或可滅盡諸天……得傳承者,後皆被某種力量抹除……每每文明末期……可見。可神可魔……劍走偏鋒者混亂諸天,見者當為眾生除害……重瞳者,雖稱絕一時,卻最終命運悲慘,大多死無葬身之地,吾為防止後人忘卻,記於此間,望後人不忘溝壑。’
李韶陽心頭,詭夫子所留《詭夫子》的金色經文竟然有這些關於重瞳的記載。而且評論大都不好,雖然有一句可神可魔,不過一句大都是劍走偏鋒就證明了魔性有多強。
而且從陽道一口中說的一些東西中,確實李韶陽感覺這東西會對將來的世界乃至諸天都有大壞處。
不過李韶陽還算是了解陽道一的,他感覺陽道一可能是更偏向神性的存在,或許可能是重瞳者中唯一沒有劍走偏鋒的存在了。
收拾心情,李韶陽準備著等到陽道一重瞳完成從頓悟中出來的時候告訴他這個消息。
若是換做旁人可能會閉口不言,甚至可能會因為這短短的記載而心生隔閡。可是李韶陽和陽道一之間卻不存在這些。
就在李韶陽以為就比結束的時候,陽道一身上竟然在結冰,白白的冰霜不斷擴散,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個方圓二十丈的極寒場域。
月亮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太陰星,太陰星自然有太陰之力,今日的陽道一恐怕就是頓悟了太陰之力。
“太陰生寒?究竟是太陰本就如此,還是你的心寒了?若是你當真劍走偏鋒成為了禍亂根源,成為了要毀滅諸天的存在,我也沒的選擇了……”李韶陽細細想到,若有一日當真出現自己所想的情況。李韶陽捫心自問不能夠手下留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毀滅諸天首先就要毀滅自身故鄉,蒼昀域必將首當其衝。到時候李韶陽將麵臨護道人和蒼昀域萬物生靈之間的抉擇。
而具有特殊使命和特殊期待的李韶陽必定隻能選擇放棄其中一個,而顯然陽道一是不能留的。
心情久久不能平複,李韶陽可以想到這一點,他陽道一又怎麼能想不到呢?有時候傳承真的會改變一個人的本心,改變一個人的誌向,改變一個人的性情。
就如同他自己接受了《三墳經》之後就隻能以守護蒼昀為目標,就隻能以聖者之路為誌向。至於本心都要用這一界生命去衡量,已經是己不由心,身不由己的無奈境地了。
而陽道一或者本來是一個‘神性’修士,在某種傳承的加持下會成為一個‘魔性’修士。和劍走偏鋒無關這也是修煉者的無奈………
李韶陽看著那寒霜,他怕陽道一真的已經變成了‘心寒’。他想要看看這東西是不是真的是冰霜,用自己的衣角去粘了一點。柔軟的衣角突然變得僵硬,刹那間被凍成了冰粉。
若不是李韶陽收手快,恐怕現在都能直接冷藏保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