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消夜主義者(2 / 2)

泡完吧之後是消夜。

項輝是個消夜主義者。不但消夜,而且主義。

他的生活非常有規律,不到淩晨絕不回家睡覺,中午十二點之前絕不起床。早餐他已多年沒有吃過了。中餐隨便將就一點,甚至可以不吃。下午開始工作,忙著掙錢。黃昏之前,飯局早早就約好了,一氣吃到天黑之後,但絕不吃主食,也絕不喝醉。晚上九點,他必定出現在解放西路的酒吧街頭,左顧右盼地翹首等人。半夜過後,他會準時在南門口的某張露天桌子旁現身,開始他波瀾壯闊的夜宵生活。我見過他吃完一份“口味蝦”、二十串羊肉、一碗“帶迅幹”的麵、一籠蒸餃、八瓶啤酒、還有無數小碟涼菜。

我做東的時候寧可請他吃飯,絕不請他消夜,簡直太劃不來了。

長沙,有很多象項胖子這樣的消夜主義者,任何一頓飯都可以隨便,消夜卻不可或缺。他們在午夜說故事談人生交朋友以及尋找快樂。他們像蛾子一樣,白天蟄伏,夜晚飛行。即便你能在白天見到他們,那也必定是萎靡不振耷頭耷腦的。而在吃夜宵的時候,他們卻興致勃勃揚眉飛色舞。他們看起來個性張揚,其實都是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人。

夜,是蝸牛身上的殼。夜的好處在於,既可以閃亮登場,又可以隨時躲藏。

我不是消夜主義者,但我也喜歡消夜。我喜歡半夜時分長沙的街頭燈火通明的盛世氛圍。亮堂、熱鬧、喧嘩。似乎每一個人都興高采烈,沒來由的興高采烈,像小時候過年一樣的興高采烈。我常常疑惑,這幫人怎麼能這麼開心呢?

歡樂,從酒杯裏漫出來,蔓延到了南門口的各條街巷。到了街的盡頭,掉一左手,繼續延伸。在這綿長的夜裏是否有不散的宴席?

消夜,也叫夜宵。我們喝著啤酒,吃著夜宵,於是,夜,就在酒杯裏漸漸地消弭了。

溫曉寒和王佳都快醉了。項輝大手一揮:“王進,你送曉寒,我送王佳!”說完,朝我眨眨眼。

我把溫曉寒扶上車,問道:“你家住哪裏?”

溫曉寒不回答。我拍拍她的臉,再問。她耷拉著眼皮說道:“現在幾點了?”

“一點。”

“我們家大門關了,進不去了!”

“那怎麼辦?”

溫曉寒倒在我身上,人事不知。這個妹子身段極其柔軟,好似中過“化骨綿掌”,令人心旌動搖。

的士司機等得不耐煩了,幫我出主意:“送酒店算了吧!”那意思是說,都已經成這樣了,直接開房辦了不就得了嗎?

我臉一紅,隻好說:“那就酒店吧。”

進了房間,我先把那玉體小心翼翼地橫陳在床上。自己進洗手間洗了一把冷水臉,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盡管有著很重的負罪感,我還是對自己說:“哥們兒,一條路走到黑。怕個屁!”我把衣服脫了,摩拳擦掌便要做那禽獸之事。

“滴零零”電話響了,我嚇得趕緊手忙腳亂地找電話。

那端傳來林若弟的聲音:“你還不給我打電話,你想氣死我呀!”

我下意識抓起衣服遮掩上身,仿佛怕被電話那邊的她看見似的。說道:“我,我,我打了,一直占線。”

“我是故意氣你的,我把電話一直撩著,就是故意讓你打不進來。”

“那我還跟你發了短信啊?你怎麼不回?”

“你才給我發了兩條短信!還有,你為什麼不一直打呢?我12點鍾就把電話放好了,你偏就不打了。你對我一點都不好。”

“我!?難怪!我一直撥到11點50分才停的手,撥號的手都酸了。後來我想你可能睡了。你白天那麼辛苦,我就沒忍心再撥了。”

“你真的這麼想的?”

“那當然!你老實說,你到底是在跟誰打熱線呢幾個小時不掛線?若弟,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我正準備洗澡呢!擦了一身肥皂,你先掛了,待會我再慢慢審你。”我掛了線,趕緊穿衣戴帽準備回家。

溫曉寒從床上欠起身子,嬌喘著問道:“你就這麼走了?”

我邊穿衣邊說:“要不?我把劉學偉叫來侍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