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地震與火山,為世人所習知。地理學家說:“加增人類不安全的各種自然現象中,地震以其影響於生命之喪失及其發生之突如其來而言,確是最嚴重的。在地震以前,大氣之變動,確能立即襲擊人之神經係而直接損害智力之運用,它們所引起的恐懼,激起痛苦的想象,迷亂判斷力,而使人偏向於迷信的幻想。最奇怪的是地震的一再震動,非但不會麻木人們的感覺,且有加強感覺的力量,於是心情常常陷於畏怯而焦慮的情形中。人們見到這些不可避免及難以了解的嚴重危險,每深印著自己能力薄弱及方法應付之竭盡的觀念,於是相等比量的想象被引起,而神力幹涉之信仰亦因此很活動地增進著。”(博克爾Buckle:《英國文化史·緒論》)日本人所以憂鬱、敏感、惶惑、悲觀、近於哈姆來脫型(Hamlet)的性格,即在於此。
五世紀後半期,日本人開始和高麗、中國相接觸,經過了六七兩世紀,彌漫於大陸的“佛教”,也浸浸深入日本的社會。(紀元後六一六年,當時日本的文明之父聖德太子,在奈良附近,為“人類光榮長兄”的佛祖,舉行聖廟奠基典禮。)佛教之傳入日本,不僅是一種宗教的媒介,而且是一種文化的媒介。它使這個敏感的民族,獲知了藝術,引起了對文明的熱望;輸入了教育和醫藥,創造了不少民謠和詩歌;深切地影響到政治、社會和智識活動的各方麵。而且佛教的人世苦的悲觀哲學,正與其憂鬱惶惑的性格相拍合,從大陸的佛教還原到印度佛教的本色。小泉八雲說:“宇宙是一個夢幻,人生不過是無限的旅程中的一瞬間的駐足,對於人,對於地方,對於事事物物的一切的執著充滿著悲哀,隻有壓伏一切的欲念,人類才能達到永遠的和平,這種教義,的確和這個民族的感情相和諧。雖然他們對於外來信仰的深奧的哲理,未嚐用心研究過,但那無常的教義,在長期間,已深深感化入於國民性中了。”
佛經中的“無常”觀念,我們可以從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普遍看到。那位久旅日本而且歸化了日本的小泉八雲,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我們為著永久,而日本人則為著一時。在日本的日用品中,很少有為著耐久做出來的。草鞋是穿破了,在每個旅站便可以再換上新的;衣服是把幾小幅布帛輕輕地縫上了便可以穿,簡單地一拆便可以浣洗;在旅館中是每次新來的客都可以用到新筷子;輕快的幛子框是可以當做窗子用,也可以當做牆壁用,而一年要重新糊紙兩次;席子是每逢秋季便要換新。普通的日本住宅是怎樣建造出來的呢?當我早上離家走過那和我的住街交成十字的下一條街的時候,我看到了一些人在那兒的一塊空地上安插竹杆。過了五點鍾回來,我便在同一空地上看到一個兩層住宅的骨格了。到翌日的午前,我發現那住宅的牆壁差不多要完成——用爛泥夾雜稻稈塗著。到日落的時候那屋頂便完全蓋好了。再到次日的早晨,我便看到席子已經鋪下,而內部的塗抹已經完工。在五天的中間,那屋子便全部造成了……無論何時何處我們所稱為堅牢的事物都完全沒有,這個無常的特征,在日本國民的外部生活的幾乎全部的事物上都留著記號似的。”(在日本曆史所記錄的比較短期間中,日本有過六十個以上的首都,而其中大部分已經全部消滅了。)
日本的地震與火山,為世人所習知。地理學家說:“加增人類不安全的各種自然現象中,地震以其影響於生命之喪失及其發生之突如其來而言,確是最嚴重的。在地震以前,大氣之變動,確能立即襲擊人之神經係而直接損害智力之運用,它們所引起的恐懼,激起痛苦的想象,迷亂判斷力,而使人偏向於迷信的幻想。最奇怪的是地震的一再震動,非但不會麻木人們的感覺,且有加強感覺的力量,於是心情常常陷於畏怯而焦慮的情形中。人們見到這些不可避免及難以了解的嚴重危險,每深印著自己能力薄弱及方法應付之竭盡的觀念,於是相等比量的想象被引起,而神力幹涉之信仰亦因此很活動地增進著。”(博克爾Buckle:《英國文化史·緒論》)日本人所以憂鬱、敏感、惶惑、悲觀、近於哈姆來脫型(Hamlet)的性格,即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