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池怔愣許久,丟了手裏的東西,一步跨到她的身邊,捧起她的臉,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阿顏,阿顏,阿顏。
他問,“阿顏,你回來了嗎?”
那幾日,他當做她是丟了,把靈魂丟在了遠方。
“阿池,晚晚剛才回來過,她說,她說總是不放心我,來看看我究竟有沒有堅強,阿池,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連她的歎息我都聽得見,阿池,你說我是在做夢嗎?可她那麼真切的就站在我的麵前,她還穿著長穿的那件衣服。”她專注的看著許清池。
許清池輕輕的將她抱在懷裏,伸出手撫摸的她瘦弱的背脊,她背後凸出的骨頭,硌的他生疼。
“你不是做夢,晚晚不放心你,所以一直沒有離開,她想要看看你是不是聽話堅強,然而,你沒有,所以她不敢走,可是阿顏,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她,她這樣的留下,其實對她是一種傷害,你把她的靈魂禁錮了,她得不到自由。”
黎貓聽了許清池的話,眼淚濕了他肩膀上的衣衫,長久的啜泣,幾乎喘不過氣來,心髒被人揪成一團,疼的死去活來。
晚晚,是我禁錮了你的自由嗎?因為我,你連靈魂都不得安生?
深夜,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點了三根檀香在手裏,麵對窗戶跪下,深深伏地,再抬起,周而複始,做足三次,舉起手裏的香煙,她說,晚晚,山上的野花,開的正濃,我會學習它們,生生不息。
所以,請你自由的飛翔。
可是,晚晚,我舍不得說出這樣的話,請原諒我這麼自私的想要留住你。
這一病,已一月有餘,高三的課業繁忙,黎貓好說逮說勸走了許清池,然後自己撿了個晴好的天氣出門。
她要找左慕辰,問清楚那晚,她一直決定,蘇晚晚有一些未曾來得及交代的話。
左慕辰正在收拾行李,黎貓來的正巧,再過幾個小時,他就將要離開這個城市,蘇晚晚的死,對他的打擊絕不比對黎貓要小,你親眼看在一個人因你而死,你親眼看著一個人瞬間死在了你的麵前,那種感覺,你可以想象嗎?這將會是一生之中最大的陰影。
那晚,蘇晚晚約左慕辰,是希望左慕辰可以和黎貓在一起,她說有兩種原因,第一種是覺得生活對黎貓太不公平,如果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至少還可以感到些許的幸福和快樂,第二種,也是想讓黎貓看清自己的心思,想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究竟是真正的喜歡他,還是因為一直得不到他而深覺不甘心,因此蒙了心智。
聽了這樣的話,左慕辰很是氣惱,他不想成為蘇晚晚為了好友的犧牲品,更生氣蘇晚晚對他的毫不在意,於是便提出了條件,如果蘇晚晚肯主動吻他,那他便答應和黎貓在一起。
再然後,就是黎貓所看見的一幕了。
聽了這一切,黎貓蹲在地上,長久的沒有起身,終究還是因為她,一切都是為了她。哭了太多的日子,此時眼睛空空的,反而流不出眼淚,隻覺得胸口沉悶、鈍痛,難以呼吸。
幸好,當時她沒有否定蘇晚晚與她之間的這場情意。
否則,這一生,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臨走時,她回頭看著左慕辰,她問他:“左慕辰,我真的喜歡過你嗎?”
她突然迷惑了,她喜歡過這個少年嗎?為什麼他將要離開,而她沒有絲毫的眷戀,隻有淡淡悵然。
她曾經覺得他強大到可以帶她脫離陰暗的生活,其實,他比她還要怯弱,他甚至不敢去蘇晚晚的葬禮。
她對他的喜歡,一時間,麵目全非。原來,晚晚說的對,她隻是被迷亂了心智,自以為是的喜歡。
左慕辰看著她,一瞬間,如被剜骨削肉般的疼痛蔓延了全身。
麵前的這個女孩,在蘇晚晚死後,有一度她十分的恨她,恨她對自己的喜歡,恨她對自己的心意,可此刻,她目光明亮的看著自己問,左慕辰,我喜歡過你嗎?
他的心忽然間像被人用刀剜走,疼不可耐。
走出院子,她站在外麵,仰頭看太陽,被光芒灼疼了眼睛,終於流下眼淚,她想,晚晚,你為我而死,那從此,我便代你活著。
拿出所有的積蓄,交給蘇晚晚老實的父親,蘇晚晚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讓他突然蒼老無比,她跪在他的麵前,輕聲喊他:“爸爸。”
從此,他就是她的父親。晚晚,你餘生所要需要負責的事情,通通交給你,希望你對這個世界,不再存有牽掛,可以安心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