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乞兒小雨(1 / 2)

“你這娃兒,莫再求我,我也不是那救苦救難的菩薩,那小女娃兒生的是那癆病,莫說是你一個乞兒,就是有些個家境的人家也怕是無能為力。”

此時正值晌午,又是夏天,濟世堂坐診郎中心中煩悶,強耐住性子望著一小乞兒,那乞兒卻不說話,小手舉著方子不停磕頭,額頭已然鮮血直流。

那郎中心中不忍,想了片刻,搖頭說道:“她的命我是救不了了,再磕下去你的命怕是也不久了,罷了,起來吧,我給你取藥去。”

小乞兒這才起身,就用破爛衣袖胡亂擦下額頭,默默走到門外等候。過了一會,郎中取了藥走出店門,小乞兒趕緊迎上前去,望著那藥包,滿臉歡喜。郎中把藥包往身後一藏,“你若想拿藥,須先讓我清洗下你的傷口,這麼熱的天氣,感染之後你這娃兒臉保不住是輕,別到時連命都丟了。”那乞兒連連擺手,意思自己沒事,郎中一把抓過他,喝了聲:“莫要亂動,若是讓你這麼走了,我林某還算什麼醫者。”說完徑自清理起來,小乞兒也識好歹,乖乖站立不動,眼框倒是濕潤起來。

清洗消毒完畢,纏上紗布,郎中這才把藥包遞與乞兒,“你這娃兒也是難得,實話和你說了吧,那小女娃兒活不過三日了,你好自為之。”說完長歎一聲,轉身回去店裏。

乞兒聽完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卻強忍著沒發出哭聲,又跪倒在地朝著店門磕了個頭後轉身飛快跑去。

此時,那乞兒卻是不知,有一老道跟在了他的背後,像是知道他要去哪裏,走的慢慢悠悠。

那小乞兒繞過大街,徑直出了城門,又緊跑了一會,許是太過炎熱,蹲在田邊喘了幾口粗氣後又一路慢跑起來。漸漸的遠處出現了一座破敗廟宇,半邊年久失修已經坍塌,另半邊看著也是搖搖欲墜。

小乞兒跑了進去,牆角邊上鋪著幹草,幹草上麵正躺著一名六七歲模樣的小女孩,頭發枯黃,小眼深陷,麵色灰敗,還在不停的咳嗽。瞧見小乞兒跑了進來,臉上才有了笑意,想爬起來卻是沒有力氣。“小雨哥哥,你回來啦。小雨哥哥,你那腦袋是怎麼啦?”

“嗯,哥哥一早上出門趕的急了點,把自己給摔了,給你帶藥回來了,吃了藥,我家小魚兒就又能蹦蹦跳跳了。”小雨臉上帶著笑容,伸手從衣襟裏取出一個布包,拿出來一個饃說道:“我家小魚兒定是餓了,趕緊把這饃給吃了,我去給你倒碗水。”

小女孩望著那饃,咽了口唾沫,搖搖頭:“小魚兒不餓,小魚兒飽著呢,哥哥自己吃吧。”

“那你我一人一半吧,我先給你倒水,你先吃著,等會我就給小魚兒煎藥喝。”小雨把饃掰了兩半,遞給了小魚兒,轉身去倒水,卻趁著小魚兒不注意把饃又包起來放回到了懷裏。

倒完水,扶起小魚兒坐起,用自己身子撐著,看著女孩一邊咳嗽一邊好不容易把半個饃吃完,這才把小女孩輕輕放下,轉身去後麵煎藥。

跑到了後麵,熟練的生起了火,拆開藥包,倒入一破瓦罐中,放入清水,蹲在地上煎起藥來,又想到了林郎中的話,淚水再也憋不住了,他怕小女孩聽到聲音,便拿起搗火用的木棍咬在嘴裏,淚水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胡思亂想了一陣,用木勺子在瓦罐裏搗了幾下,看時間還早,轉回前麵尋思著講點新鮮玩意逗逗小魚兒,忽然看到有一老道坐在小魚兒睡的幹草旁邊,登時心裏一陣緊張,趕忙撿起地上一個石頭快步跑來跟前。

那老道看著拿著石頭的小雨,小魚兒此時已經睡著了,臉頰上卻還有兩滴淚痕,老道豎起食指在嘴上噓了一聲,示意小雨不要說話,站起身來往廟門外走去。

小雨有點摸不清狀況,跟著老道走了出來,手上石頭卻未曾丟掉。

到了外麵,老道看了看小雨,臉帶微笑,不住的點頭,像是非常滿意一般。

小雨被他看的心裏一陣發毛,戒備的問道:“你這老道,為何如此看著我?還有,你到我家來作甚,我瞧你未帶漁鼓,也未帶緣瓢,不像是個化緣的道人。”

老道哈哈一笑:“”你這娃兒懂的不少,漁鼓,緣瓢那些都是凡間道人所用,我可是用不上。”

“自稱仙長的老道我也見過幾個,城裏南街就有兩個時常在,哄騙著去給人擺卦算命,說話語氣與你甚是一樣。”小雨到底還是孩子氣性,不忘吐了下舌頭。

老道一聽,也不惱怒,用手一指小雨手中石頭,手指再一勾,小雨頓覺得石頭自己像是要飛出一般,嚇了一跳,老道再一勾,石頭便再也拿捏不住,竟然徑自直直的飛入老道的手裏,也沒見他用力,輕輕一捏,變成齏粉,那老道手一鬆開,吹了吹手心,“我二人說話,你可無需提著這石頭,莫要砸了自己的腳才好。”

此時的小雨已是目瞪口呆,有功夫的人他也見過,南街有個鏢局,裏麵那位喚做是托塔天王的鄭鏢頭,一次喝醉了老酒,在南街街口耍起性子來,按住個大青石塊,狠狠拍了幾十下才拍下了一小塊,這老道可比那天王更狠。

老道可未曾想到這小乞兒這時候腦子中正在把他同喝醉了老酒的鏢師比了個高下,“我們還是聊聊正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