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侯非侯 王非王(1 / 3)

守衛軍,營房。

“你為什麼不殺女帝?你忘記族人的慘死了嗎?忘記你父親的慘死了嗎?為什麼要背叛李氏!?”

一道道扭曲的黑影圍繞在他身邊,發出控訴,發出質問,發出慟哭,冤魂不散。

“李信,你是我的孩子,是李氏皇族後裔,你必須要為我報仇,要承擔李氏複興的責任。”

父親的低語聲在耳邊回蕩,一聲又一聲。

某一刻,李信猛的坐起,大口喘息,夢中的畫麵旋即破碎,四周一片黑暗,身下是柔軟的床榻。

“呼,呼呼........”

李信汗流浹背,坐在床上喘息片刻,他掀開棉被,穿上靴子,走到圓桌邊,屈指彈在黃銅打造的燈台上。

那盞燈宛如合攏的花苞,“叮”的聲音裏,由黃銅薄片打造的花瓣,一片片綻放。

花芯便是燭火,散發昏黃溫潤的光,將屋內染上一層橘色。

這裏是長城守衛軍駐紮的營房,李信的房間不大,桌椅床鋪櫃子,陳設簡單,透著軍綠生涯的質樸。

穿著白色裏衣的李信打開窗戶,外麵下雨了,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把自己砸碎在瓦片上。

然後順著瓦片從簷下滴落,宛如一串串的珠簾。

涼風張狂的呼嘯而入,吹的帷幔鼓舞。

李信站在窗邊,望著寂寂無聲的雨夜,望著遠處高大的城牆,眼神裏透著深深的迷茫。

李氏是掌控著統禦之力的武道家族,也是中原的統治者。

而他,則是李氏皇孫,盡管不受重視,但身份依舊顯赫無比。女帝登基後,曾經輝煌的李氏一族迅速走向衰亡。

李信的父親與族人便是在這場風波中而死。

一直無法駕馭統禦之力的他,在目睹父親去世後,於絕望和悲傷中,覺醒了統禦之力光暗兩麵中的暗麵——黑暗之力。

恰好是在這時,李氏族人找到了他,與他策劃了一起針對女帝的刺殺。

但因為那場刺殺牽扯到了太多無辜的百姓,李信最後選擇放棄。而後便被調任到長城,成為長城守衛軍的一員。

原以為光明之力覺醒,將展開新的人生,可是族人的亡魂日日都會出現在他夢中,如同追命鬼一般,讓他不得安寧。

突然,李信瞳孔微微一凝,動作迅猛的關閉窗戶,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緊接著,他屈指彈出一道疾風,吹滅了燈芯。

李信低下頭,攤開掌心,一抹黑紅的、充斥著暴戾的氣息,自掌心中升騰,不過片刻,整條右臂染上淒豔的鮮紅,黑絲陣陣升騰。

異變還在蔓延,李信的右眼一片猩紅,眼神被瘋狂和暴戾填滿。

黑暗中,黑發冒起紅光,隱約有轉變成血發的跡象。

“殺,殺光所有人,一切與我為敵者,皆可殺!”

耳邊魔音陣陣,李信心裏燃起滔天的殺意和戾氣,他的手,不受控製的握向斜靠在桌邊的螭虎巨劍。

啪!

左手拍開伸向巨劍的右手,並緊緊握住右手腕,兩隻手僵持對抗中,李信臉龐已是猙獰一片。

不,不能握劍,不能握劍...........李信額頭青筋凸顯,豆大的汗水滾落,五官扭曲。

一旦握劍,他就會失控,再也回不去了。

失控的滋味他體驗過一次,這輩子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而且這裏是長城,一旦失控,會禍及很多無辜之人。

砰!

李信雙膝跪地,左手死死鉗製右手腕,右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竭力的伸向巨劍。

拉拽著,掙紮著,迫使李信從跪地變成了匍匐,像是被人牽住右手拖走。

他在用整個身體的力量,抗衡著右手。

他的右眼充斥著暴戾,左眼滿是痛苦,汗水沿著臉頰冷硬的線條流淌。

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汗水浸透了單衣,直到聽見公雞打鳴的聲音從窗外響起。

黎明將至。

那股暴戾的氣息才緩緩收斂,沉澱入李信體內。

李信虛脫般的趟在地上,胸膛起伏,大口喘息。

李氏一族傳承的統禦之力,分光暗兩麵,互為平衡。

“光暗”平衡的狀態下,李信能完美掌控統禦之力,在“光”和“暗”的狀態中隨意切換。

當平衡被打破,光明蟄伏,黑暗之力沒了束縛,他會變成殘忍暴戾的狂徒。

作為女帝任命的長官,他重新回到長城,麵對著父輩們曾經戍衛的疆域。或許是族人在詛咒他這個叛徒,來到長城後,他便日日做噩夢,光明之力漸漸蟄伏起來,無法調動。

這樣瀕臨失控的情況,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每一次,他都感覺自己走在懸崖邊,一個不慎,就會摔的粉身碎骨。

“黑暗之力會讓我迷失,成為力量的奴隸,傷人又傷己。必須想辦法重新掌控光明之力。”

李信捏了捏眉心,眼裏沉澱著憂慮。

如果父親在就好了,他會教我該怎麼做,父親.........李信走到窗邊,推開窗門,東方微熹,漸露魚白。

又過片刻,第一抹陽光照在高聳的城牆上,喚醒了這座沉睡的城市。

“想辦法聯係上李氏族人,向他們詢問如何平衡光暗之力,不趁早解決身體隱患,我遲早失控。”

李信穿好黑色勁裝,套上輕甲,抖手甩開紅色披風,披掛於肩,再把靠在桌邊的巨劍背在身上,推門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