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亞當·貝克習慣了這具營養不良的瘦弱身體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
事實證明,異世界的空氣遠不如曾經被他棄如敝履的辦公室小隔間香甜。
個體如是,國家如是。
對於還沒來得及從上次大戰中恢複元氣的赫默阿帝國而言,自大洋彼岸蔓延到整片西大陸的結構性經濟危機給社會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高達66億普利特的戰爭賠款與日益加劇的通貨膨脹使大批中產家庭破產的同時,也讓工薪階層多年的積蓄徹底泡湯。
麵對這場席卷全球的危機,國際聯盟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救市方案,某些主要成員國繼續推行孤立主義外交政策,原本就無比脆弱的戰後新秩序就此走向失衡。
1729年,赫默阿帝國全國失業人口飆升到600萬以上,人民饑貧交加痛苦不堪,新成立的皿主政府威嚴掃地,似乎隻有極端主義政黨能夠帶領人們走出困境。
這種狀況下,某些擅長蠱惑人心的右翼政客開始四處演講,擴大自身在國內的影響,而其中佼佼者更是一度成為市民崇拜的偶像。
有傳言說這些野心家正尋求在議會中攫取更大的權力,為此,軟弱的當局不得不尋求國外勢力的支援。
另一方麵,作為上次戰爭的勝利者,薩森訥王國和它的盟友們同樣也不好過。
空前慘烈的大戰熬幹了一代人的鮮血,孤懸海外的薩森訥王國雖然總體損失略小於大陸西側的凡賽共和國,但大量海外殖民地的獨立還是為這個曾經的世界霸主蒙上了一層陰影。
更重要的是,在戰爭爆發前,薩森訥聯合王國作為世界金融中心,每年在海外的投資高達40億普利特,占世界投資總額的43%,而在戰後,王國不僅流失了大量的黃金儲備,甚至從世界最大的債權國淪為淨債務國…
管中窺豹,可知曾經雄視天下的海上霸主如今虛弱到了什麼地步。
…當然,這些政壇上的詭譎風雲對於坐落在帝都丁塔格爾郊外的這所破落修道院來說似乎還很遙遠。
與虛無縹緲的政治主張相比,饑餓、疾病、死亡才是生活在這裏的一百多名孤兒每天都必須麵對的關鍵詞。
這裏的孩子們已經習慣了迪特林德修女焦急的在教堂前禱告、踱步,以及每人每天不足一個拳頭大小的黑麵包食物配給。
而作為絕望之中的唯一救主,福光廣照一切的命運之神顯然也沒有對時年大概12歲的亞當·貝克給予半點兒青睞。
…不湊巧的很,某人穿越的時機實在太晚。
亞當恢複意識之後很快發現,這群自小經曆戰爭創傷的孤兒們已然依照力氣和塊頭各自抱團,形成了數個鬆散的“自衛組織”,而天生瘦弱矮小的亞當則因為沒及時跟進,成為了被孤立的對象。
這意味著本體戰鬥力低下的亞當錯過了合縱連橫自建山頭的最佳時機,也使得他原本就為數不多的生活物資長期受到其他小屁孩兒的覬覦。
作為心智成熟的合法正太,他嚐試過向修女們反應情況,尋求以和平方式破解困局,但受限於時代背景與捉襟見肘的人力、物力,亞當的申訴不但無法得到任何正麵反饋,甚至因此加重了他遭到惡意霸淩的情況。
——“為什麼他們不欺負其他人,就隻欺負你?”
——“虔誠祝禱,主賜福音。”
諸如此類的流氓理論實際助長了施暴者的囂張氣焰,亞當敏銳的意識到如果放任這些惡意發展下去,自己恐怕很難堅持到離開修道院的那一天。
所幸,這具羸弱的皮囊下藏著個四有青年的靈魂。
偉人說“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亞當深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的綏靖政策解決不了問題,但在敵我力量懸殊的鬥爭中更要注意方式方法。
來自閱曆和眼界的加持給予了亞當充分的鬥爭智慧與策略。
他沒有與那些凶暴的孩子頭正麵衝突,反而借著有限的自由活動時間,和修道院周圍負責運貨的馬車夫們搞好關係,進而收集了不少被用以包裝物資的舊報紙。
在利用這些過期新聞鍛煉基礎讀寫能力的同時,他還就地取材向小夥伴們分享了各種別出心裁的折紙手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