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和這些勢力,要記下來。”
世家豪強子弟,互相交換妾室,那是看得起對方,是雅事,你拒絕了反而不美。謝安都曾經把陪了自己多年,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美妾送人,由此可見一斑。
但是讓羊侃的女兒陪酒,究竟是羞辱劉益守還是羞辱羊侃,這就有多重解讀了。隻要露出蛛絲馬跡,那麼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就有跡可循。
“所以那五彩琉璃大佛的錢,你不打算找我父去要咯?他現在都繞過我,直接給你寫信了啊!”
迷亂尚未褪去,老爹羊侃的事情戳中了羊薑心中的不滿,她幾乎是在有口無心的條件反射。
“五彩琉璃大佛嘛,送給蕭衍的,以後不就擺在同泰寺嘛。等以後我帶兵攻占建康,那些東西不都還在嘛,隻當是交給他們保管一段時間好了,還省得我們整理庫房,何樂不為呢。”
剛才無底線的放縱與衝動還在腦中徘徊,大腦近乎於空白的羊薑暈暈乎乎,總覺得劉益守這句話有什麼不妥,一時間卻又想不太明白。
說真的,最近她侍寢太多,整個人都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很久之後,羊薑才回過味來,驚嚇得坐起身,全身發抖一樣的問道:“阿郎,你剛才是說……說要……”
月光下,她看到劉益守已經睡熟,耳邊傳來悠長平靜的呼吸聲。
“肯定是我已經被他玩壞了,出現了幻聽。”
羊薑歎了口氣,總覺得她這一年來命運跌宕起伏,雖然目前局麵完全超乎了想象的好,但最終結局,似乎依舊凶險。
不過是跳出一個大坑,等著另一個更大的坑罷了。
“在梁國造反,你還真是敢想啊。”羊薑苦笑著輕輕撫摸劉益守的臉喃喃自語道。
……
劉益守派潘樂在馬頭郡“鬧事”的結果很明顯,就是蕭衍直接派人傳了聖旨,在聖旨中訓斥劉益守不知檢點不懂治理地方。總之就是一大堆不痛不癢的處罰。
然後命劉益守在自己大壽期間來建康“負荊請罪”。
這波火力試探,讓劉益守明白,蕭衍之前為什麼要自己去建康了。
老和尚並不是真要“處理”他,而是希望鞏固自己權威,說白,前太子蕭統的意外去世,蕭綱的太子之位“得位不正”,讓朝中許多人都對蕭衍有所非議。
認為他“老糊塗”了。
蕭衍是拉劉益守過來充場麵,畢竟,劉大都督手握重兵,又是“北歸之人”。有他在壽宴上出現,會讓蕭衍有一種“眾望所歸”的錯覺。
如果朝廷真的一句話都不說,甚至反過來處罰蕭映,那就是要動手的前兆。會咬人的狗不叫,什麼時候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臨行前,劉益守將眾多手下召集起來開會,在臨走前,他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布置下去。
府衙大堂內,眾多謀士與武將們圍在一張長條形的桌案旁邊,對上麵擺滿的一排小陶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把米飯和肉,封在罐子裏,乳酸菌可以……”劉益守說了一句,看到眾人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他無奈歎了口氣。
當聽眾們缺乏了知識儲備,你跟那些人就解釋不清楚了。
“賈(思勰)先生,你來吧。”
劉益守對賈思勰說道。
後者微微點頭說道:“諸位,一層魚或者一層肉,一層飯。分層擺放,手按壓緊實,用荷葉閉口,泥封令不漏氣。如此可以儲備一年不壞。
這些是我們在睢陽的時候壓製的,存放了差不多一年。現在正好飯點,可以開吃了。”
放了一年的熟食,還能吃?
眾人都疑惑的看向劉益守,自家主公總是喜歡跟賈思勰鬼混,玩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可以這麼說,他們這個圈子裏的同僚,換個主公一樣能混得很好。
唯獨賈思勰隻能跟著劉益守混,到了別處,他就會被投閑置散了。
“吃個罐頭嘛,瞧你們一副吃人肉的表情。”
劉益守不屑嘲諷了一句,掀開一個陶罐的泥封與荷葉,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褐色的米飯。
有點酸,但是不鹹,還有股醬油味道。不能說是美食,但別有風味,至少比行軍打仗時候的幹糧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