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鹿之道(1 / 3)

(工作有些忙,昨天加班到夜裏2點多,沒有時間寫,對喜愛刀劍論春秋的讀者感到萬分抱歉。由於沒有存稿,今日更新前一部大商密史中關於白鹿之道的內容作為彌補,最後感謝支持!)

去城主府走的是大道。

徐樹棠領著商澤憶的馬車走,一路熟門熟路,而且有司衛開道,雖然有不少人駐足觀讓他很不是舒服,但也省了不少擁擠。

因為有徐樹棠護衛,商澤憶不用擔心會再發生什麼,所以能近距離審視這座城市。

雖然也隻是驚鴻一瞥,但他仍能看出這座城市與自己所熟知的金樓大不相同,甚至他能說,整個大陸沒有一座城市會是白鹿城這樣。

怎麼說呢?

這座城市太自由了,自由到沒有禮儀道德。他在馬車上看到有人當街殺人,被殺者身首分離,另一人卻揚長而去,沒有任何人製止,即使徐樹棠這樣有管理城市職責的人也視而不見,更奇特的是,四周所有人都視若常態,完全不受影響,該買賣的買賣,該走路的走路,連基本的恐慌都沒有,隻有一個收屍的老頭默默將屍體搬上了板車。

商澤憶當時指著屍體問徐樹棠:“當街殺人,你不管嗎?”

徐樹棠護法似的走在馬車一旁,順著商澤憶的手指看了一眼殺人的時就不看了,粗曠的聲音一笑,質樸地說:“這哪用管啊,在白鹿城殺人都是常有的事,一天沒個一百也有八十的,隻要出現讓白鹿城混亂的大事,某家們都不用管。”

“殺人不算是大事?”商澤憶難以理解。

徐樹棠回答:“尤公子,您是第一次來白鹿城,不知道咱們這座城的規矩,難免驚訝。”

“咱們這座城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無論是殺人放火或者正經營生,黑道白道任何活法都可以,這裏大儒能跟強盜是朋友,買菜的老頭或許是幾十年前的絕世高手?”

“誰也不知道誰,誰也不能小瞧誰,所以龍蛇盤踞,又亂裏有序,無論什麼事情,隻要控製在一定範圍之內不會引起城內混亂,某家這些司衛就不會管。”

商澤憶仍是不能理解,他還是囔囔:“沒有善惡是非,難道這座城的居民不會人人自危嗎?”

徐樹棠擾擾腦袋,他是個粗人,不知道怎麼解答,倒是駕著馬車的胡八刀忽然替他解答:“天地初始時無善無惡,無規也無矩,後來有了強弱,弱肉強食原本是天道,強者能吃弱者,弱者反抗也有可能殺死強者,後來強者中有人想出辦法,立了種種道德規矩,說世上行為都要以此為準則,畫了無數圈圈把人都圈進去。”

“但規矩是為弱者立的,名義上說的是公平,立規矩的強者仍跳脫在規矩外,於是皇帝殺人無罪,百姓偷米坐牢,其實根本還是強者吃弱者,規矩隻是圈羊的手段而已。”

“你來自南商,雖然那裏自喻開放,但你應該有見過手眼通天的權貴殺人,他們可曾有受過處罰,商國是否一視同仁?”

商澤憶不肯回答,雖然他覺得胡八刀說的是實情,但一時之間沒辦法承認。

“白鹿城不講這種偽善,天道之下一視同仁,講的是無為而治,回歸有規矩之前的混沌狀態,自建城以來就沒有規矩,沒有規矩就沒有善惡,沒有善惡所以也沒有對與錯。城主能殺人,百姓也能殺人,都是殺人都沒有罪孽,比起外麵打著各種規則吃人不吐骨頭,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裏光明太多。”

“而且,這裏雖然沒有規矩,但這座城市就包容了一切,無論是什麼人都能在這裏找到自己的生存之法,讓這裏充滿了無限可能。”

“在一座充滿無限可能的城市,人們歡慶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人人自危呢?”

徐樹棠正苦思冥想該怎麼回答商澤憶,聽胡八刀說完眼睛一亮,拍掌道:“這位公子說得真有道理,比我懂的深刻多了,咱白鹿城就是沒有假模假樣的,活的就是個敞亮。”

“您是有來過白鹿城嗎?”

胡八刀淡淡說:“路過一次而已。”

“路過一次就比某家還懂得白鹿城,公子真厲害。”徐樹棠豎起了大拇指。

胡八刀謙遜地擺擺手。

雖然胡八刀解釋了,商澤憶一時之間仍不能認同這座城市,因為這裏與普世的價值觀差太多了,需要慢慢消化,而同時他覺得今天的胡八刀有些異常,但具體是哪裏異常又說不上,就感覺是太安靜太低調了,不像是他的個性。

若是往常他被人誇了,早就已經接下話來把自己捧上天了,哪還會是這樣謙遜的姿態。

他還在想,徐樹棠的聲音又響起,他指著前方一座巨大的演武堂對麵的府邸說:“快到了,那就是城主府了。”

商澤憶抬頭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見到一處巨大的演武堂,有一門巨大的鼓立在中間,四周散著各種兵器,此時有數十個人在捉對廝殺。

看得出這數十人分屬兩邊,為首的兩人分別使槍與使鞭,都沒用上能量隻用招數較量,一人槍出如龍,一人鞭走靈蛇,戰得天昏地暗。

商澤憶現在眼界不同,一般高手早不在他眼裏,但就是沒用能量這兩人,能看出他們招數精妙讓他高看幾眼,顯然不是一般的高手,聯係起這裏的位置,自然想到他們身份。

槍卒與鞭卒,白鹿城另外兩卒。

加上劍卒劍器近與刀卒鋒無痕,他已經見過四卒。

演武堂對麵的城主府,遠瞧灰調沼沼,屋頂紅瓦之下坐著白鹿銜花,有奔跑跳躍各種不用的姿態,再往下門口兩邊不是常見石獅,是兩隻白鹿帶巨角仰天吼叫,竟是威勢不下龍虎獅豹。

門上有匾額,黑字寫著城主府,字不好看,歪歪扭扭像老樹槐子,顯然題匾這人不善於書寫之道。

馬車到了城主府前,徐樹堂隻是個小衛長,雖然在白鹿城有些地位,但城主府也不是他隨便能來的地方,不敢多待,將人送到後趕緊走了。

商澤憶下了馬車敲門,聲音不大,對麵演武堂的人卻都聽見了,停下了動作,遠遠地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