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尖銳的鷹嘯,打破了這片群山的寧靜,聲音穿透了整片雲霧繚繞的山穀。雄鷹圍著群山盤旋著,似乎一直在等待獵物的出現。直到它飛抵近山穀中間的清池時,才發現,那雄鷹的翅膀碩大無比,它所飛過的地方,留下了遮天蔽日的黑色陰影。
山下的清池,四周由群山環抱著。群山依次由低到高錯落排列。山腳下,清池旁,一樹樹的桃花鬱鬱蔥蔥,順著上山的路,兩邊鋪滿了紫色的不知名的花。溪流間、山與山之間,有很多磚石堆砌而成的大小不一的拱橋,大的鏈接山與山之間,竟能容下並排的兩架馬車通行;小的跨越溪流,卻也足夠容下行人往來行走。主峰最大的拱橋上,隨風獵獵作響的道旗上寫著“天啟”二字。
這時,剛剛還在盤旋的那隻巨鷹,速度極快地衝向了那座最高的主峰,伸出它尖利的鷹爪,像從天而降的劍陣一樣劃破長空。隻聽到“哢擦”一聲沉悶的聲響,碗口粗的樹枝劇烈地晃動,破裂的樹皮零落掉落在鋪滿石板的地麵。隨即這隻巨鷹瀟灑地落在道觀廣場的鬆樹上。
廣場中央,有一群正練劍的白袍少年。這些少年個個麵貌俊朗,英姿挺拔。眾少年沒有因為巨鷹的到來,感到驚訝,自顧自地在繼續練習著。
在他們身後,立著一根聳入雲間、刻著很多類似圖騰的巨大石柱,最顯眼的是:一個圓形的符號,中間嵌著一個三角形,像一隻眼睛一樣盯著眾人。石柱頂端,四根玄鐵鐵索從雲霄突兀而出,連接著廣場角落的四隻巨石麒麟像,仿佛是一個布置好的法陣。
此時,道觀的正門內,一位老者步態輕盈地走了出來,器宇軒昂,容光煥發。老者約莫五旬,身穿道人的長袍,手持一件法器。法器巧妙精致,底座應該是某種金屬打造的,中間柄處修長,恰好讓一隻手輕鬆握住。法器最重要的頂部,像是一種玉石製作而成,看上去卻比玉石更溫潤更有光澤,法器通體透著柔和不刺目的光芒。
五旬老道儼然正是一位修真高人。他稍稍昂起了頭,捋了捋白色的長胡須。望著那隻巨鷹,晃了晃手裏的法器。法器周圍微微浮現出一圈白色的亮光,一對鷹眼豁然出現在了法器的玉石上,這法器似乎有控製意念的能力,緊接著金屬底座開始高速旋轉,發出一陣悅耳的機械低鳴聲。
巨鷹歪著頭,像是聽懂了老者的召喚,煽動翅膀飛向老道。落在道人的身邊站立著,一對比,這鷹竟然比老者還高出許多。巨鷹“咿呀”一聲,用頭蹭了蹭老道的肩膀,這咿呀聲,一點兒也不像是從它那巨大身軀裏發出來的,乖巧甚至帶著點兒撒嬌。
“蒼鷂,找到他了嗎?”老道聲如洪鍾。
巨鷹也從喉嚨裏發出陣陣咕嚕聲回應著。
白須道人聽到這咕嚕聲,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說道:“這小子學藝不精,隻會耍小聰明。為了偷跑下山,竟然偷拿含水珠,不自量力從後山瀑布跳到天龍澗!”
“找到他,回來定罰他背一百遍的《音魁咒》。”老道喃喃有詞,一副生氣的表情。
巨鷹煽動它的翅膀,咕嚕咕嚕叫了兩聲,聽著像是在大笑。
老道人氣不打一處來,連這畜生都知道看戲一般地幸災樂禍。他收起法器,拿出腰間的拂塵緩解一下當下尷尬,輕輕一甩搭在手臂上,氣勢洶洶地轉身要進道觀。
此時,一個身穿白袍,年齡稍長一些的英俊少年從正門走出來,風度翩翩。隻見他腰裏掛著一個葫蘆狀法器,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藥”字,身後斜背長劍。
少年來到老者麵前畢恭畢敬地躬身作揖,叫道:“天尊師父。”老道不怒自威,少年一直不敢抬頭。似乎是——已經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老者看少年來了,微蹙起眉頭,拂塵憤怒一揚,指著後山。
“青書,蒼鷂剛剛探得,這小子是從後山跑的。以前怕他亂來一直沒教他淩空之術,天啟峰後麵山勢陡峭,那瀑布也是數十丈之高,他膽子也是夠肥的。”老道被他口中所說的小子,氣得咬牙切齒。
青書低著頭認真聽著,不敢應聲。
“你到天龍澗去看看,這小子怕是跳下去生死難料了。”老道旋即換成了一幅傷心的表情,眨了眨連淚珠子都看不到的眼睛,陰陽怪氣的繼續說:“為師本想,你們兩個好好勤學苦練,以便將來繼承大統,沒想到你師弟此等頑劣,不懂事。為師難過心酸啊。”
想來,這師父平時為師做道威嚴私底下卻是個老戲精。隻是他這誇張的表情,明眼人看了都覺得假,偏偏卻把純良的青書唬住了。
“師父,師弟他平時的確是調皮了些,但師父請勿過多擔憂。小時候他也偷跑出去那麼多次,都安然無恙回來了。哪怕這次,他從後山偷跑,也是帶了寶林院的含水珠。”說到此處,青書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師父,直到見師父臉上沒有露出難色,才繼續說道:“這含水珠,遇水就會釋放出一道隔水的護身屏障,縱然躍下數十丈懸崖,隨瀑布落到天龍澗,也能保自身安全。師父不必多慮,小師弟聰明機警,定不會做傷了自己性命的愚蠢事。想必,曉天隻是想下山看看,找找他母親的線索,很快會回來的。但是這法器的丟失,卻是屬徒兒看管不力,寶林院是師父交給徒兒的,還請師父責罰訓誡便是。”
平時少言寡語的姚青書,此刻也不知道為什麼嘴巴如此利索,難道是被那個闖禍精師弟傳染了?嘴巴剛剛劈裏啪啦放鞭炮一樣不聽使喚。他正低著頭準備領受師父的責罵,還有那把他和師弟小時候怕到現在,會咬人肉的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