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老公的自尊心特別強。”
“那又怎麼樣?”
“所以他老公現在不好意思見到你。”
金美娟長長地舒了口氣。
“走吧,”金美娟說,“不叫她了,就我們兩個去。我帶你到一個好地方,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金美娟又恢複開心的樣子,腦袋兩邊一晃,馬尾巴一甩,韓楚的心情又跟著陽光燦爛了。
金美娟帶韓楚去的地方叫蒙古包,是真正意義上的蒙古包。不僅建築是蒙古包,而且吃的也是烤全羊。
“不準浪費,”金美娟說,“剩下的你全帶走。”
韓楚說好。
深圳就是這一點好,天南海北的什麼都有,而且隻要你會找地方,也不貴。像今天金美娟他們要的這個最小的一隻烤全羊,才一百八十元,真的不貴。
“喝什麼酒?”金美娟問。
“不喝吧。”韓楚說。
“為什麼?”
“兩個人都開車,喝多了怎麼回去?”
“那就少喝點。”金美娟說。
“喝起來就少不了了。”韓楚說。韓楚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像是對自己的妹妹。韓楚自己沒有妹妹,因此他不知道這種想象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韓楚因此就感慨,如果按照目前這樣計劃生育下去,將來的人都沒有兄弟姐妹了,至少文化素質相對較高的城市人是沒有兄弟姐妹了。沒有兄弟姐妹了就是什麼親戚都沒有了,人與人之間的親情關係還存在嗎?像現在,我和周思源朱雲之間可以說是像兄弟,但是我們下一代人可能就理解不了什麼叫“兄弟”,是不是會使整個人類的倫理觀都發生根本性的動搖?再比如男女關係,我說把金美娟當作自己的妹妹,既然是自己的妹妹,當然不能有那種事情,不僅不能有那種事情,甚至連想一下都有罪惡感,如果將來幾代人都沒有兄弟姐妹了,怎麼想象或比喻這些關係?
“不喝酒有什麼意思?”金美娟問。
是啊,不喝酒有什麼意思?韓楚想。
韓楚讓服務生請廚師過來。這也是深圳的優勢之一,服務態度特別好,客人是真正的上帝,客人要廚師來一下,廚師就必須來一下,客人說話比酒店經理還管用。
廚師來了。廚師穿了一套蒙古民族服裝,但到底是不是蒙古人不得而知。其實韓楚去過內蒙,知道現在地道的蒙古人反而不穿民族服裝了,蒙古人穿民族服裝其實是在特定的場合專門穿給漢人看的。
韓楚問廚師:“如果我不在這裏吃,打包帶回去,能不能保持原味?”
“帶到什麼地方?”廚師問。
“就在深圳,二十分鍾吧。”韓楚說。
“沒有問題,”廚師說,“我幫您用鋁箔紙包好,變不了味,如果涼了,最好放在微波爐裏熱兩分鍾。”
韓楚側過頭問金美娟:“你那裏有沒有微波爐?”
金美娟點點頭。
韓楚說好,麻煩廚師給我們打包。
金美娟傻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一臉茫然地看著韓楚。
趁著廚師去打包,韓楚對金美娟說:“問題解決了。一醉方修,喝醉了你就在家不用動了,我自己打個的士回去,沒有後顧之憂了。”
金美娟好象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擔心,更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對,如果一反對,反而把紙捅破了。金美娟現在完全被韓楚牽著鼻子走。或許韓楚根本就沒有打算牽任何人的鼻子,韓楚本來就是無心的。要說有什麼不對勁,那就是這一刻韓楚並沒有像在公司裏麵一樣將金美娟當作自己的老板,現在是休閑時間,在休閑時間裏韓楚把金美娟當作一個女人了。金美娟發覺一天到晚做老板很累,其實也希望自己當一回女人,但是一旦韓楚真的把金美娟當作女人了,金美娟又感到那裏不對勁,總有一種錯位的感覺。
順其自然吧。金美娟心裏想。還能怎麼樣?如果韓楚這小子有色心,我金美娟幾年前就送給他了,還能等到今天嗎?
這麼想著,金美娟就豁然舒暢起來,仿佛剛才是坐在飛機上,飛機快降落之前耳朵脹的難受,隻好用手指壓住耳根,壓著壓著,突然耳朵不脹也不疼了,現在感覺舒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