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站起身來,從懷中拿出從那女屍上割下來的紅布,道:“你自己看!我剛才開棺材驗過屍體,分明不是我嫂嫂,這布條便是從那屍體上割下來的。你老實跟我說,我嫂嫂到底去哪了?”
“武都頭,我若騙你,隻叫我天誅地滅。你若不信,隻管等明日去問那幾個夥家,還你那些鄰居。當日棺材裏千分萬確是你嫂嫂。至於現在棺材是誰,我真不知。”何九叔舉著右手賭咒道。
武鬆見他神情不似作偽的,坐下道:“看來你下葬時還是嫂嫂,等下葬後不知被什麼人掉了包。怪不得我開館的時候那麼輕鬆,原來是那些棺釘都被人撬過一遍了。”
“對,對,肯定是這樣,絕對是被別人掉了包,不幹……不幹我的……事。”何九叔突然腹中巨痛,痛彎了腰,隻上氣不接下氣說道。
武鬆道:“不急,等你喘勻了氣再說。”
何九叔硬撐著笑了笑道:“應是岔了氣,都頭……稍待,我略歇一歇。”
何九叔閉眼坐了一坐,武鬆在旁邊苦想。忽然聽的何九叔喉嚨中嗬嗬作響,癱倒在地上。武鬆急忙去扶,那何九叔雙眼大睜,四肢隨著頭一起抽搐,氣息越來越弱。
武鬆高聲叫了裏間何九叔老婆,待那婦人換好衣服出來,何九叔已沒了氣息,但身體還在抽搐,慢慢蜷縮成一個弓形,麵目猙獰無比。拿燈仔細看,那屍身指甲青,唇口紫,麵皮黃,眼無光,顯然是中了毒。
那婦人能有什麼見識,隻趴在何九叔身上大哭。
武鬆慢慢站起身來,若有所思。他雖沒見過,卻聽人說過這般死法,這是中了牽機毒。這牽機毒可是大名鼎鼎,與斷腸草、鶴頂紅並稱三大毒藥。傳說當年南唐後主李煜身死,便是太宗皇帝在酒裏下的牽機毒。
武鬆拿起何九叔用過的茶盞聞了聞,那茶盞有淡淡刺鼻氣味。武鬆小心翼翼用手指在盞口抹了丁點茶漬,放入口中嚐了嚐,隻覺發苦,再看何九叔屍身,抽搐已停了,但頭足靠攏在一起,狀如牽機。他倒吸一口涼氣,直道一聲僥幸,虧得兩盞茶都被何九叔喝了,不然武鬆定躲不過這一劫。
武鬆去灶下尋那夥家,隻見灶房空空如野。武鬆出門去街上看了一回,長街空蕩,寂靜無人。他返身回來,問何九叔老婆道:“嬸嬸,是那夥家在茶水下的毒。他叫什麼,是什麼人?”
那婦人哭哭啼啼道:“他是何九半個月前雇來,記得是壽張人,叫李二。”
武鬆道:“嬸嬸,休要驚慌,且叫了眾鄰舍來幫忙,明早去縣衙報官。我去報知坊正錢二叔。若是僥幸遇到那李二時,一並抓來。”他說罷轉身離開獅子街,直奔錢二叔家去。
武鬆心裏隱隱有多出了些希望:“那凶手如此大費周章,嫂嫂未必就死了。按眼下那凶手手段,嫂嫂一介弱女子,若真是要她死,不管直接下手,還是下牽機毒,都不用這麼麻煩。然而凶手所為到底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