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生怕自己挖錯了墳,跳起來再去看那墓碑,明明白白寫著潘氏金蓮的字樣。武鬆掏出尖刀,割下一塊衣裙,將那女屍推入棺中,草草埋了棺材,起身回紫石街來。
待回到家門口,武鬆見隔壁茶館還亮著燈,便去尋王婆,問道:“幹娘,我嫂嫂是得了什麼病死了?”
那王婆道:“都頭怎麼忘了?白日來已對都頭說了,害心疼病死了。”
武鬆道:“是誰開的方子,又是買誰的藥吃?誰煎的藥?”
“你嫂嫂還沒挨到郎中來,便歿了。”
“卻是誰買棺材?”
“我也不知何人所買,隻知有人舍了錢。”
“誰來扛抬出去?”
“錢二叔使了了本處團頭何九叔,盡是他維持出去。”
“平日我嫂嫂吃藥的藥鍋在何處?可能拿來我一觀。”
“隻在樓上,且容老身上樓拿來。”
王婆說罷上樓去了,隻聽得幾聲叮當亂響,好似在翻撿東西。
武鬆隻心不在焉在樓下坐了,思潮萬千,難以平複。
良久,忽然聽到遠處打更聲,不覺已過了小半個時辰,那王婆還沒下來。
武鬆等得焦躁,豎耳去聽樓上,沒有絲毫動靜。武鬆猛然警醒,暗叫不妙,三步並作兩步衝上樓去,隻見梁上掛了一根繩,一個凳子歪倒在地下。那王婆懸在繩上,舌頭長伸,眼睛暴突著。
武鬆踮起腳來,伸手試了試王婆的鼻息,又摸了脈搏,那王婆已然氣絕了。細看屍首,眼合、唇開、手握、齒露。武鬆拖過另外一張凳子,看了房梁,發現上麵塵土滾亂多處,再看了頸下勒痕,隻有一處。種種痕跡都像是自縊而死。
武鬆心道:“這老咬蟲,若是心中無愧,為什麼會上吊自殺?想來嫂嫂的死便與這王婆有關,隻是她為何要害死嫂嫂?”
武鬆思索片刻,起身來到紫石街巷口,問那專管夜裏巡邏的軍巡鋪的鋪兵道:“你認得團頭何九叔麼?”
武鬆原本做鋪兵時便與軍巡鋪眾人相熟,後來做了都頭,也未曾嫌棄過一起巡街的老兄弟們,時常來往,那些鋪兵都敬他。
鋪兵道:“都頭怎麼忘了?前番他也曾來與都頭作慶,他家隻在獅子街巷內住。”
武鬆道:“你辛苦一趟,帶我去他家。”
那鋪兵引武鬆到何九叔門前,武鬆讓那士兵自去了。
武鬆高聲叫道:“何九叔在家麼?可曾睡下?”
這何九叔已睡下,聽得是武鬆來尋,掌了燈迎接道:“都頭幾時回來?”
武鬆道:“今日方回到這裏,有句話閑說則個。”
何九叔喚來一個夥家,泡了兩盞茶,道:“都頭且請拜茶。”
武鬆道:“不必,免賜。”
待那夥家下去,武鬆揭起衣裳,嗖的掣出那解腕尖刀來,插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