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半晌,何濤會集許多做公的,都到機密房中商議公事。
那五十貫錢放在桌上,全是大錢,黃澄澄一片。眾做公看了那五十貫錢,心裏都是火熱。
一個做公的道:“那楊誌抓不來,不如隨便抓七個人與一個賣酒的頂了這案子。”
何濤道:“這算什麼狗屁主意,那十萬貫生辰綱追不出來,光抓人有什麼鳥用?在濟州府說黑說白全由我們,那夥人可是要解上汴京去的,你當太師府是好糊弄的?”
其餘又有人出了些主意,都破綻百出,被何濤一一罵了。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如箭穿雁嘴,鉤搭魚腮,都無什麼言語。
何濤看著錢,歎道:“你們閑常時,靠這房裏緝捕賊人的名目,不管是明著的鞋腳錢、酒飯錢、寬限錢、買放錢、燈油錢、畫字錢,還是暗地的洗賊名、隱報分例、打網、秋風、賊開花,都撈了無數油水。如今此事難辦,反都沒個好主意。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觀察算不了什麼,可若是換了別人來做,以往的好差事還輪得到你們?你眾人縱不念往日的義氣,也可憐我臉上刺的字樣;縱不可憐我臉上刺的字樣,也要想想自己的飯碗。醜話說在前頭,府尹相公限我十日緝捕賊人,若是到了第九日還無個結果,我先把你們都打殘,到時莫怪我心狠。”
眾人道:“何觀察,我們並非草木,都曉事理。那楊誌是個一能敵百十的,若是狹窄處遇到,我等仗著人多,舍命一擁而上,尚可搏上一搏;若空曠處,便一百個腦袋也不夠他砍的。楊誌勾結的那一夥客商、書生、酒販,做下這般大事,必是他州外府深山曠野的強人。他得錢財,自去山寨裏快活,我等如何拿的著?就算是知道山寨在哪,又哪裏有膽去捉?”
何濤本就有十分煩惱,聽說了這話,又添了五分。他離了使臣房,上馬回到家中,把馬牽去後槽上栓了,把那五十貫錢扔在桌上,開了一壇酒獨飲,悲愁萬分。
何濤渾家見狀問了,待何濤紛說一遍,他渾家也是沒個道理,正是“眉頭重上三道鎖,腹內填平萬斛愁”。
二人正無言間,隻聽一人闖進來道:“觀察,天降橫財,恭喜恭喜!”
何濤看了,那人八尺來長,淡黃骨查臉,雙眼發紅,臉上沒根髭髯。他左思右想,腦海中都無印象,卻不認識。
何濤有氣無力道:“你這漢子是誰?我禍事臨頭了,為何還來取笑我?”
那人見何濤疑惑,道:“我是個無名之輩,無足輕重。隻是有一好漢得了那劫掠生辰綱客商的消息,托我前來相告。聽說府尹相公出了千貫錢的賞格,便先恭喜觀察。”
何濤聽了,大喜道:“什麼消息?”
“黃泥岡東十裏有個安樂村,那安樂村裏有個賣酒的白勝,便是黃泥岡上那賣酒之人。至於那幾個販棗子客商,為首的是鄆城東溪村的晁保正,人稱晁天王的晁蓋。”
“空口無憑,有何為證?”
“觀察不認識我,信不過我也無妨。我是受人所托而來,那人你卻信的。”
“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