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拿了文書,不敢耽擱,晝夜兼程直接南下。他外號神行太保,是個久行路的,又是一個孤身一人,沒有拖累,因此沒幾日便騎馬到了鄂州。
過了鄂州再有三百餘裏便是江州,乘船沿長江順流南下,兩三日便到。眼見江州在望,戴宗心情舒暢,在驛站歸還了馬匹,進城尋了處安靜客棧,大睡起來。
睡的正香之時,聽到遠處有清脆的叮叮鐺鐺的聲音傳來,驚醒戴宗。他是個覺輕的,隻得等那聲音停了再睡。誰料那聲音一直響個不停,間或聽到有人大聲呼喝。戴宗左右也是睡不著,又倚仗本領在身,便起身去看。
戴宗循聲而去,漸行漸遠,空氣變得濕潤許多,卻是到了江邊黃鶴樓旁邊一處沙灘。那沙灘上有兩個人在打鬥,一人持刀一人持銅鏈,另有兩人持刀在旁邊看。每當持銅鏈的人逼退持刀人,想要逃走的時候,便被另外兩持刀人擋住,逃脫不得。那持銅鏈之人一身書生打扮,戴一頂頭巾,臉龐開闊,天庭飽滿,眉清目秀,麵白須短。三個持刀人皆是穿一身黑衣。
戴宗伏在旁邊草叢看了一會,那幾人技擊都不高明,勉強入流。持銅鏈之人本領略高一點。那持刀的打鬥一陣落了下風,便換了一人繼續與那持銅鏈人打鬥,好似要活活累死那持銅鏈之人一般。
戴宗心道:“他們必是怕那書生拚命一擊,才如此行事。”
正打鬥間,忽聽一持刀人說道:“吳學究,你再抵抗也是沒用,不如乖乖跟我們回去。畢大官人心慈麵善,想來隻要你認個錯,照舊可在印書坊做你的校書先生,我幾個照舊做護院,豈不快活。”
“哼,你還在誆騙我,當我吳用是傻子麼?我不小心窺破了畢大郎的陰私,跟你們回去十死無生!”
“你瞧見了什麼,不如說與我幾人聽,若是不緊要的,到時幫你去向畢大官人求個情。”
“我瞧見了令堂的屁股,又白又圓!”吳用與那三人車輪戰了大半個時辰,隻覺得筋骨酸軟,汗如泉湧,估計今日多半要交待在這裏,不由出口罵道。
那人怒道:“好心當做驢肝肺,你這廝,如何出口傷人?”
“哈哈,你還有好心,真是笑殺我。也罷,你們這三條走狗可能還不知道,畢大郎用活字膠泥偽造錢幣!你們要是聽我勸,便趕緊逃走,不然日後被誅個三族五族,別怪我今日沒提醒你們。”
那三人聽了,臉上神色都是一變:偽造錢幣是重罪,刑罰僅次於謀反,除了主犯要誅九族外,從犯誅個三族五族的確是常有的。他們之前並不知道那畢大郎敢幹如此潑天的勾當,如今得知,都吃了一驚。正與吳用對打的那個人心神動蕩之下,手上不由緩了一緩。
“噢,你們三個想必等不到誅族了。畢大郎少不得要先滅你們的口,咦,那幾個人就是來滅你們口的吧?”
那三人都轉頭去看,戴宗也跟著轉頭,別說人,連個鬼影都沒有。就在這時,隻聽一聲慘叫,卻是那持刀人被吳用趁機用銅鏈甩在頭上,昏昏倒地。另外兩個黑衣人並不去扶,一起上來與吳用打鬥。
吳用見打倒一人,士氣一振,一時堪堪敵住二人。他邊打邊開口道:“過路的朋友,若是不會技擊的,還請速退,以免殃及無辜。”這卻是與戴宗說話。方才戴宗呼吸聲略微大了一些,不想這吳用耳力過人,被他聽到。那兩個黑衣人沒有發現,隻當吳用又在故弄玄虛。
又打了一會,吳用力氣不濟,眼見就要落敗,他一麵抵擋,一麵轉向戴宗的方位:“那邊的朋友,若是看吳用可憐,便請幫忙把這罪證送到山東鄆城縣的東溪村,交給那裏的保正晁蓋,定有大把的銀錢與你。”說完吳用一揚手,一個小錢囊帶著破空之風飛向戴宗。
那兩人隻當吳用還是在誆騙他們,看也不看。戴宗心裏不由略有些佩服這吳用的智計。他躍出來接住錢囊,捏了一捏,卻是空的。不過吳用能把一個空錢囊擲出破空之聲,眼見還有餘力,想是又在詐那兩人。那兩人大急,見吳用破綻百出,動作緩慢,隻道勝負已定,便分出一個人去鬥戴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