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蔡九,你最近不在汴京,卻是不知。蔡京的親戚門人,最近風頭極盛。梁世傑升了中書舍人,外放去了北京大名府做知府。”
“可是那老賊的女婿,字子美的?我還與他相識。”
“正是。還有蔡卞,老賊的弟弟,去了西京洛陽做知府。老賊的心腹門人,賀知文,去了華州做太守。反倒是他的長子蔡攸,與老賊很有些不睦——但也說不好,可能是做出來故意給人看。這種大家族,許多事情都會留有後手,萬一事發,至少還可以保全一個人,繼續庇護蔡氏一族。”
楊誌聽了倒吸一口涼氣:洛陽在老賊手中,若汴梁有變,大宋最有戰鬥力的西軍根本無法支援;大名府是河朔重鎮,北門鎖鑰,大名府若有失,汴京門戶大開,大軍可長驅直入,更何況大宋另外一支最有戰鬥力的河北禁軍就圍繞大名府布防;江州途通五嶺,勢據三江。當年周瑜親自練兵的柴桑便在江州境內,其軍事地位由此可見一斑;華州前據華山,後臨涇渭,左控潼關,右阻藍田,曆來也是關中軍事重地。
楊誌道:“這幾處皆是軍事要地,老賊在這些地方安插勢力,圖謀不小。”
“這幾處卻一時無得力人手去,待日後再想辦法。至於那戴宗,我相信你的眼光,設法去江州謀個職事與他便是,別的事暫且不要說太多。”
楊誌便使錢托人,隻說戴宗是自己一個驢尾巴吊棒槌的拐彎親戚,求在江州弄過一官半職。因了職方司的緣故,還比較順利。楊誌替戴宗把關係疏通好,卻沒時間等他的官文下來。他囑咐戴宗一番,留戴宗在汴京等待官文,自己往蘇州去。
楊誌此去蘇州,有許多故事,為免枝蔓,略過不提。
花開幾朵,各表一支。且說那日在定遠縣,神機軍師朱武不願受楊誌太多恩惠,謝絕了楊誌贈送的盤纏,獨自向西去華山學道。
行了幾日,朱武在一個小山坡遇到一個商隊歇息。那商隊有三五十人,頗具規模。商隊的人十分警惕,見朱武背了雙刀,便團團圍住貨物。有幾個強壯一些的夥計發一聲喊,拔出兵器迎了上來。
那時官府教化無功,緝捕不利,商隊走到荒無人煙處做些強盜的勾當是常有之事。一般行人都結的二三十人一夥才敢上路,少有朱武這般有武藝的,一個人獨來獨往。見那幾個夥計二話不說,衝了上來,朱武隻得拔刀應戰。那些人膽量比武藝高,拿了兵器耍的虎虎生風,嚇唬嚇唬不會技擊的農夫估計還行,在朱武這般人眼裏看來破綻百出,遠遠不夠用。
朱武不想傷了人命,便單手持刀,另一手或擒或拿,穿行人群中。幾個照麵就把那些夥計打倒,兵器奪了過來。那幾個夥計兵器被奪,本來就不壯的膽氣頓時無影無蹤,撒腿就跑。
朱武把那些武器扔到腳下,一手叉腰,一手單刀點著商隊那些人,笑罵道:“你們這夥奸商,就這點本事,也敢來做強人的買賣?出來個人說話!”
商隊無人敢答話,你推我,我推你,始終沒人出來。
朱武怒道:“既然如此,你們都死!”
終於有個稍微老成些的人出來拜倒。他戰戰兢兢出聲道:“趙四爺爺饒命,小的們狗眼不識泰山,貨物任取,但求別害我等性命。”
“什麼趙四?爺爺姓朱名武!”
“啊呀!好漢爺爺饒命,我等認錯了人,不是有意冒犯。”
原來這夥商人是福建的商人,要去洛陽做買賣。前兩日被一個名叫趙四的響馬下了帖子,要找他們借千兩銀子,願利滾利,付驢打滾的利息——這利息再高,也是無用,本錢先沒了。這夥商人原本不以為然,不料後來在一處城門口,看到通緝趙四的榜文,便有些害怕起來。這趙四曾做下不少案子,惡名遠播。
俗話說的好,掉頭的買賣有人幹,賠本的買賣沒人幹。這夥商人跑一趟遠路也賺不到千兩銀子,哪肯就這麼白白送了人。他們自持人多,又有幾個夥計粗通技擊,便想武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