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二個滾字還沒出口,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隻酒碗,正打在他腮幫子上,疼得他哎呦一聲,硬生生將這個滾字又咽了回去。
三寨主正要扭頭去看是誰這麼大膽,沒想到剛一轉頭,隻覺得肩頭一重,同時腦後挨了一下,頓時趴在桌子上就動彈不得了。
眾人無不驚駭,隻見路川左腳踩住三寨主的琵琶骨,右腳直接踩在臉上,一柄長劍就插在眼前,橫眉立目,如同魔神下凡。
“狗東西,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女子,別人好言相勸你還出口傷人,如此行徑,比畜生都不如!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閉眼吧!”
說著拔劍便向三寨主的大腦袋插下。
此時正當午時,客棧中食客眾多,眼見就要血濺當場,有膽小的都閉上了眼睛。
“六……路少俠劍下留人!”
話音未落,從不遠處飛來一根筷子,不偏不離,正打在紫宵銀月劍的劍尖上。
別看筷子短小,上麵力道卻著實不弱,竟生生讓劍尖偏了寸許,一劍插下,又插在了桌子上。
路川抬頭一看,隻見四哥正看著自己,暗暗搖頭。
見三寨主沒事,譚鶴鳴鬆了一口氣,趕緊上前勸解道:“路少俠誤會了,三寨主與在下和李姑娘都是舊相識,方才隻是開玩笑,開玩笑呢。誤會一場,千萬別傷了和氣啊。”
路川雖然心中極為不滿,覺得四哥有些太膽小怕事了,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四哥,縱然有不滿要說,也得背後私底下說,這大庭廣眾之下如何能駁了他的麵子?再說,四哥剛才以路少俠稱呼自己,明顯其中還有些不得已的原因。
想到這裏,路川的右腳抬了一抬。
三寨主覺得臉上一鬆,趕緊抬起頭來,沒想到剛抬起沒二寸,“咚”一下,路川的腳又重重落了下去。
三寨主著實想罵人,但迫於腮幫子壓力太大,嘴張不開,說不出囫圇話來。
他說不出來,路川可說得出來,隻聽自己頭頂上路川咬著牙,恨聲道:“我是看在詩酒琴棋消玉劍譚大俠的麵子上才饒你的,不過饒歸饒,別讓我再看見你,下次看見可沒這麼便宜,滾!”
說完腳下一較力,身子後翻,穩穩落到樓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兀自還有些憤憤不平。
樓上這才哢嚓一響,桌子頓時裂成了四半,三寨主撲倒在了地上,又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死死握著一對砂鍋大小的拳頭,就要下樓找路川拚命。
旁邊的一眾隨從連忙將他攔腰抱住,勸道:“三寨主,此人看來並不簡單,不可意氣用事啊。”
“是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先回山,把人馬拉下來,給您好好出氣!”
“……”
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三寨主頭都大了。
卻說三寨主,起初被怒火衝昏了頭,要不是被攔著他還真就要和路川拚命,但這麼一攔一勸,他逐漸冷靜了下來,左右一想,心中就有了幾分膽怯,路川動作麻利幹脆,舉手投足皆有尺度,明顯不是尋常隻會點粗拳笨腿的武夫,要真打起來,不見得自己就能討來多少便宜,萬一再度失手,那可就真的沒臉見人了。一擁而上倒是有十分的勝算,可眼下是在別人的一畝三分地上,保不齊對方就沒有幫手,到時候孰眾孰寡還都不好說。
他越想心裏越沒底,想著想著也就沒了鬥誌,一聲長歎,狠狠跺了一腳,甩開眾人,蹬蹬蹬下樓向門外走去。
等走到門口,他驀然轉身,緊緊盯著路川的背影說道:“放我走,你就別後悔!總有一天,我要踏平這月笳客棧!”
路川頭也沒回,淡淡說道:“打人一拳,要防人一腿,怕我就不放,放我就不怕!我等你便是,不過可別連累了客棧,我現住飛天劍院,名叫路川,道路的路,山川的川。”
“好,是條漢子!咱們走著瞧,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