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跪不下去,隻好掙紮著又站了起來,正色道:“敢問恩公尊姓大名?我路川雖說算不得俠客,但也是知恩圖報的人,以後您要有什麼為難招窄的地方,當然沒有是最好,萬一……是吧,您送張二指寬的小紙條,萬水千山必也隨叫隨到!”
掌櫃的擺手道:“原來是路少俠,久仰久仰。小人姓周,單字榮,周榮,哎,您就叫名字,別再恩公恩公叫了。小人是買賣人,那個……您要是真覺得小人這事做得好,把店飯錢賞下來小人就感激不盡了,也算是您報了恩了,要是您手頭緊,也沒關係,就當交個朋友,您看……”
“那是那是,您算算多少銀子,我一定加倍給。”
周掌櫃翻了翻賬本,笑道:“店飯錢沒多少,就是湯藥貴些,總共是五兩四錢銀子,您給五兩就行。”
“我身上現銀不多,還得留下一些路上使喚,先給您十兩,您別嫌少,日後再到此處一定……”
周掌櫃和夥計一聽路川要給十兩,頓時臉上樂開了花,連連稱謝。
路川也覺得心中舒暢,怕就怕的是無處報答,隻要有報答的辦法那就都好說,雖然他沒有多少銀子,除了師父清漣真人給的那錠二十兩的銀子外,他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但江湖人哪裏會把銀子放在心上?
路川雖然初入江湖,準確地來說還不算步入江湖,但江湖人的豪氣卻學得十足。
他伸手便向懷中摸去,一摸可傻眼了,懷中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麼銀子?
路川心裏咯噔一下,額頭上就見了汗了。
周掌櫃和小二眼冒金光看著他,少年的臉瞬間紅了。
過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說道:“周掌櫃,我……”
周掌櫃也是人精,一眼便看出路川是沒錢,雖然心裏不痛快,但自己剛說過,沒錢不礙事,就當交個朋友,紅齒白牙說出來的,哪能說改就改,怨隻怨自己話說的太滿。
他之所以那麼說是看到了路川手中的紫宵銀月劍,雖然他不是江湖人,但也看得出這把劍價值不菲,由此想來,路川怎麼說也應當是個世家子弟,縱然不是家資巨富,多賞幾個飯錢肯定不成問題。
誰能想到路川是驢糞蛋、表麵光啊。
小二聽完冷笑一聲,便不再理他。
周掌櫃雖說沒那麼勢利,但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看似在笑,可那哪兒是笑啊,比哭都難看。
“沒事沒事,路少俠回去休息吧。”
路川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沒銀子就是沒銀子,再怎麼著急也沒用,等回到房間裏,少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哀聲不斷。
他實在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裏了,可沒付店飯錢又怎麼好離開?
要說找銀子,上哪兒找去?他四歲上山,到現在雖然也不算小了,男上十二有奪父之力,可不同於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除了武藝他什麼都不會啊。
三百六十行,有哪一行是可以做呢?乞討?不行,門派有別,江湖上的乞者多是丐幫弟子,再者他哪裏舍得下臉麵去做這種行當。
打把勢賣藝、保鏢護院,也不行。名門正宗的弟子不止不能幹采花盜柳、奸盜邪淫的事,這種低三下四有損師門臉麵的事也不行。
至於殺貪官汙吏、土豪劣紳,為百姓除害的事可以做,不過誰是貪官汙吏?誰是土豪劣紳?他不得而知,偏聽偏信萬一錯殺,其罪大矣。
思前想後終不得解,本來病剛有好轉,身體還很虛弱,這一急,就又支撐不住了。
周掌櫃倒也確實仁義,這一日三餐雖不豐盛,但果腹沒有問題,店房也讓他繼續住著,隻是沒有再來看他,也在情理之中。
小二則沒有那麼好的涵養,雖在掌櫃的壓茬下沒有冷嘲熱諷,言語卻也不十分中聽。
這日,小二又準時送飯進來,臉上帶笑,比前幾日好看很多,路川用飯,他就站在旁邊。
“小二哥,您還有事嗎?”人在矮簷下哪能不低頭,事到如今,縱然是麵對店裏夥計,路川也隻得恭恭敬敬。
“也沒什麼事,就是小的昨晚睡不著的時候給您想了個弄銀子的辦法,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哦,有賺銀子的辦法?您請道來。”
“其實呢,您是沾事者迷,您不有把寶劍嗎?要是當了,店飯錢能付上不說,您也能吃幾頓好的,補補身體。等您有錢了再取回來,您說……”
沒等小二說完,路川一拍桌子,劍眉倒豎,厲聲道:“不用說了!賺銀子的辦法有的是,我這就去弄些銀子回來。”
說完拿起寶劍便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想,越想越氣,等走到大堂,一時氣不過,竟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