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筒！”
“碰！碰！碰！”
“你把那手放下，胡了！”
周熔無奈地將手機遠離右耳，皺著眉頭，左手在額頭上用力地搓揉著。他以為他已經熟悉了電話那頭傳來的嘈雜的爭吵聲以及麻將碰撞在桌上發出的敲擊聲，但是每次接通這個電話總是讓他感到頭疼。
“老周你這怎麼胡？”
“就是啊！你詐胡了老周！”
“啊......我看錯了......草！”電話的那頭原本亢奮且深沉的嘶吼逐漸消失，隔著手機周熔都能感覺到那一邊的惱怒。
“先欠著先欠著！電話都沒講完呢……喂？熔子還在嗎？”周大華再一次用他粗獷的嗓門對著電話叫道。
他今天坐上這個麻將桌就還沒有贏過一局，好不容易看到了胡牌的希望，沒想到一激動看岔了，把贏牌的機會扔掉不說倒賠了一大筆。
“還在還在，你是不是又詐胡了？”
“什麼叫又詐胡？今天不就這一把！還不是你這個小兔崽子壞了我的思緒？有啥事兒快說，忙著呢！”周大華站起身扭了扭腰，端起麻將桌旁的一杯金銀花露抿了一口，說道。
被周熔質疑他的麻將水平是他最無法接受的事情，他可是跟周熔說了，從小到大的學費生活費等等雜七雜八的費用，都是他長年以來征戰高新區各個居委會、養老院還有左鄰右舍賺來的。
別說胡牌，就是那些普通人都做不起來的大牌他摸摸手指頭就就能搞定，巔峰時期更是人見人怕的一流高手。既然是高手又怎能接受三流人等的質疑？哪怕是自己的孫子也不行！
“我問你，家裏那張銀行卡裏為什麼有那麼多錢？”周熔也沒和周大華多說，撇過頭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圍，確定沒有人以後左手捂著嘴小聲問道。
“哪張卡？”周大華遲疑了一會兒，隨後和桌上的麻友們打了一聲招呼後晃悠著身子走到門口。他已經猜到周熔說的是哪張卡了，家裏就那麼幾張卡，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周熔沒有回答他，低下頭再次確認了一遍顯示屏上的數字——“1000000”，不僅用手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指著數過去，嘴裏還嘀咕著讀了出來”個、十、百、千、萬……”
周大華聽到了周熔嘴裏嘀咕的數字，用力敲了一掌自己的大腿，苦惱地問道“我的祖宗啊，你怎麼把那張卡給拿去了？你不是交學費去了嗎？”
“我哪知道你之前都用哪張卡交學費？隻能一張一張試過去看看哪張裏麵錢多了啊，咱家樓下不就是自助取款機嗎？問你呢，這卡裏怎麼有這麼多錢？整整一百萬啊！”
“我說我打麻將贏來的你信嗎？”
“得了吧，以前不揭穿你是給你留點麵子，誰不知道你就沒怎麼贏過？別人李嬸現在出門都偷摸著生怕給你逮著拉去打麻將了，她都不想贏你你知道嗎？”
周熔再次確認了一遍自助取款機外沒有人站著，從顯示屏上顯示的那個界麵退了出去，把那整整一百萬的數字隱藏起來。
“哎……我確實贏了不少，隻是你不知道……”周大華腦袋轉了半天，硬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周熔，就連被周熔說他水平差沒贏過他反駁起來都有氣無力。
周熔覺得腦袋被震得嗡嗡作響，從小到大還沒有見過這個數額的錢，別說一百萬了，就連十萬他都沒見過。他靠在玻璃門上，下午的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但是光不多不少剛好停在了玻璃門正前方五公分不到的位置。
“這個錢到底哪來的爺爺？這可不是小錢啊。”
“哎這事兒你就別多問了，反正不是那種不幹淨的錢。”
“廢話啊，你這一身老骨頭能幹點什麼不幹淨的事情……待會你回來一定得和我說清楚了。”
周熔感覺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大了，趕緊低下頭小心瞄了一眼周圍，發現門外有人在等了，他也不好意思一直在裏麵繼續待著。火速掛掉了電話，手忙腳亂的在顯示屏上瞎點了一通，把卡拔出來後推開門走了出去。
“喂？喂？熔子！”程大華拿起手機一看通話早已結束，深深歎了一口氣咂了咂嘴。今天著急來這打麻將，忘記了周熔要交學費，否則他怎麼會讓周熔碰到那張銀行卡？
晃悠著走回麻將桌，仿佛全身泄氣了一般靠坐下來，端起金銀花露猛灌了一口。
“怎麼了老程？終於胡了一把開心壞了啊？”隨著對家吳老太的一聲打趣，整個麻將桌的人都笑出了聲，他們都把周大華臉上懊惱的表情當作成詐胡以後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