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 記(1 / 1)

後 記

這些年,因為經曆了太多的事兒,對一切充滿了淡然。當很多人為了發表、轉載一兩篇作品而不惜巴結討好的時候,當很多人為了評獎、獲獎而挖空心思的時候,當很多人為了出名、成名而不惜一切手段的時候,我突然為文學感到悲哀,為這些所謂的“繆斯”而感到悲哀。當文學一旦貼上功利性的標簽時,這是文學的悲哀,是時代的悲哀,更是作家個人的悲哀。

我是一九九九年轉行做編輯的。此前,我曾務過農,做過將近十年的醫生。在走南闖北的這段漂泊的日子裏,我曆任多家刊物編輯、編輯部主任、總策劃、主編,還曾與朋友合夥開過文化公司,但因被人欺騙,在總經理的“寶座”上還沒暖熱屁股,不到半年就隻好關門歇業了。在工作中,由於生性耿直,過於認真,缺少世故圓滑,自然遭遇一些意想不到的打擊和坎坷,但每次陣痛之後,我都會很快調整自己,又以一種嶄新的姿態投入到新的生活。記得曾讀到過這麼有趣的對話,昔日寒山和尚問拾得曰:“世間有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治乎?”拾得曰:“隻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我們不要埋怨生活給我們太多的非難和不公,而應想到這是上蒼對我們的特殊恩賜。對於不夠完美的東西,我們盡可閉上眼睛。現在回過頭來,我真的應該感謝那些給過我許多非難的人。因為是他們的額外垂青,給我的人生上了生動的一課,讓我進一步感知人間冷暖,明白是非曲直,知曉人情練達,學會寵辱不驚。如今,我所工作的環境很寬鬆,在忙碌的日子中找到了幾多快樂,我每天都能嗅到生活中漂浮著一縷縷花香的氣息,陽光像片片精靈,圍繞著如花的日子翩翩起舞——誰又能說,我不應該感謝那段曾給過我痛苦的人和事呢?

作為寫作者,我們不要耿耿於懷每一份經曆,它是寶貴的財富,是不竭的動力,是我們創作的源泉,隻有經曆得多了,才知道什麼是社會人生。對於寫作者,不僅僅是簡單地描摹生活,更應該站在高高的看台上,學會用欣賞的眼光觀察生活舞台上的各色人等。對於真情演唱者,我們報以熱烈掌聲;對於演技拙劣者,我們會心一笑。生活本來就是一場正劇,既有悲劇,也有鬧劇,至於別人如何上演,那是人家的事兒,作家要把自己所經曆的、看到的、聽到的,熟稔心間,然後寫出來講述給更多的人。

寫作者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貧。隻有耐得寂寞的人,才能一絲不苟,潛心治學;隻有耐得清貧的人,才能心無旁騖,抵禦住各種誘惑。古人說智者最寂寞,似乎也囊括了當今寫作者的真實寫照。在物欲橫流的今天,在紙質媒體嚴重受到網絡傳媒衝擊的今天,在作家前景日漸式微的今天,我常常思索,我們的作家到底還能操守多長時間?我們的文學到底還能走多遠?在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今天,文學在人們的視野中似乎已不再顯得那麼舉足輕重,文學或曰文化,在這個時候隻是成了一個顯現的符號或標簽,成了某些所謂的“先富起來”的有錢人(或曰小暴發戶)附庸風雅的點綴物,在某些重大場合,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證明自己幹癟的肚囊還和“墨水”有些關聯,便時常拉著“文化人”作陪襯,以此抬高自己的“含金量”。有錢的人,他們可以隨意出入重大場合,一擲千金;他們可以出手闊綽為父母做壽,排排場場;他們可以花費巨資為村裏修橋鋪路,大大方方。他們的做法無可非議,有的甚至值得肯定。但金錢與文化的分量,此時已見伯仲,發生傾斜,這是時代使然,是誰也不可否認的事情。於是當下,很多文化人紛紛轉行經商,也就見怪不怪了。富人的做法,文化人的選擇,似乎都在情理中,我們也就不必去求全責備了。

作 者

2008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