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爽家一共倆臥室,薩爽和老薩各占一間,另一間空屋子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連張床都沒有。平日裏家裏也不會來什麼久住的客人,隻有秦爭鳴偶爾留宿,都是和薩爽擠一個屋,可現在祁嘉述是個男的,除了老薩的屋,也沒地兒能安排他。
問題是,老薩那屋也隻有一張雙人床,要是讓這爺倆初次見麵就擠一張床,薩爽怕祁嘉述會覺得別扭。
她悄悄掃了祁嘉述一眼,心裏琢磨著該怎麼跟祁嘉述說這事兒。
事實上,在開飯之前,祁嘉述就大概摸清了薩爽家的房間情況,大約猜到如果自己要留宿的話,肯定得跟薩爽的父親一起住。
此刻他心裏也犯了難,他倒不是對老薩有意見,隻是他從有記憶起就一直是一個人睡一個房間,這樣突然跟別人一起住,他真有些無所適從。
薩爽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在心裏打鼓,如果祁嘉述待會表現出為難的樣子,那她該怎麼跟他說呢。
沒等她想出個頭緒,臥室裏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她的手機正擱在沙發櫃上充電,臥室裏是祁嘉述的手機。
薩爽小跑到臥室,拿起手機一看,是周文韜打來的。
“是周醫生的電話。”薩爽把手機遞給祁嘉述。
祁嘉述摁下接聽鍵:“什麼事?”
“怎麼樣,還沒死吧?”
周文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祁嘉述:“……”
他猜測周文韜應該是剛下手術台,也不知道他大半夜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要緊事。
祁嘉述本想說“讓你失望了,暫時還沒死”,但考慮到薩爽和他爸就在一旁,他還是改變了以往的回話習慣,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周文韜的聲音瞬間拔高了一個調:“你還問我什麼事,不是你自己英雄救美光榮負傷了嗎,怎麼樣,手腳還全乎吧?”
祁嘉述轉頭看向薩爽,薩爽小聲說:“你剛才暈倒的時候,我給周醫生打了電話,是他教我怎麼處理的傷口。”
老薩已經去廚房洗碗去了,祁嘉述回想起自己的手被包成棒球的樣子,說:“你教人包紮屬於誤人子弟。”
周文韜說:“行了,別廢話了,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祁嘉述報了一個地址,周文韜聽完立馬就把電話掛了。
薩爽暗暗鬆了口氣,看來暫時不用發愁該讓祁嘉述睡哪兒了。
“其實,周醫生教的很好,是我沒學好,還隨意自由發揮了一點……”薩爽看著祁嘉述的手,微微有些後悔不該浪費那麼多紗布。
周文韜很快就到樓下了,給祁嘉述打電話說:“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薩爽把祁嘉述送到樓下,樂嗬嗬地跟周文韜寒暄了幾句。
離開時,祁嘉述回頭薩爽說:“另一個故事,你還沒講。”
薩爽這才想起來還有這茬子事,頂著兩個黑眼圈打了個哈欠:“下次再說吧,周醫生再見!”
周文韜瞟了一眼祁嘉述手上的紗布,衝薩爽豎起一根大拇指:“我看你有學醫的潛質,可以考慮一下以後考醫大。”
“你身為醫生,說話應該負責。”祁嘉述一條胳膊架在周文韜肩膀上,轉頭對薩爽說:“再見,早點休息。”
“行了,別依依不舍了,趕緊去打個破傷風!”周文韜把祁嘉述塞進副駕駛,跟薩爽道了個別就一溜煙地開車走了。
薩爽站在原地,一隻手扶著後腰,另一隻手捂在嘴上,打了長長一串哈欠。
回到家裏,她把正在充電的手機拔下來,摁了開機鍵,準備刷個牙就回臥室睡覺,牙膏剛擠出來,手機鈴聲在客廳就響了。
薩爽從衛生間奔出來接電話,剛接起來,方闊的聲音在耳邊炸響:“你們倆怎麼回事啊!一個關機,一個不接電話,我還以為你倆被拐賣了呢!”
薩爽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問:“爭鳴不接電話嗎?”
“對啊,從十二點到現在,一個電話也沒接。”方闊的聲音聽起來又著急又火大,“還有你,怎麼好好的還關機了,你忘了今天什麼日子了?”
“哎呀我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剛充上電。爭鳴那邊沒事兒吧?她是不是睡著了?”
方闊猶豫了一陣,說:“可能是吧……那什麼,你沒事就行,睡吧,我先掛了。”
“哎,我還沒——”薩爽低頭一看手機,方闊這家夥已經掛了。
此時已經淩晨一點半。
秦爭鳴站在“秀吧”門口的燈牌下麵,四肢凍得輕微發抖。
正值深冬,夜裏的氣溫在零度以下。
地上橫著一隻酒瓶,裏麵的酒灑了一地,在地麵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