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鬥篷“女子”不是什麼母親,而是他喜歡女裝,同父異母的哥哥——一個惡心至極,把年幼無知的顧卿言就這麼肆意的欺壓毀滅掉的罪魁禍首。
當初護工阿姨們給這孩子洗澡的時候就發覺了,平時溫和內斂話都不怎麼說,更別提其餘情緒的顧卿言死活都不讓人脫衣服,甚至發出了棄獸臨死前的崩壞又沙啞嘶吼聲。
最後不明所以的護工阿姨們到底還是沒能給人清洗幹淨。
不過就眼前他們看見的這一切就夠令人發指了。簡直是窒息,這個孩子才多小啊。
渾身上下都是某種蚊蟲叮咬似的青紫印記不說,白皙瘦弱的手上背上和大腿內側全部都是隱秘而蜿蜒細長的鞭傷。
鄭灼光當時也在洗浴間,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他站起來擋在了埋頭止不住的抽泣的顧卿言麵前:
“阿姨們你們……能不能別在這裏麵討論,他的話我來照顧好了。”
衣服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鄭灼光彎腰用質地柔軟的新衣服墊在顧卿言的腿彎,把兩人隔開。
看顧卿言隻是蜷縮在一起並沒有更多的抗拒反應,才把右手從小孩繃得筆直且僵硬的腿彎下穿過,徑直把那瘦弱的少年抱了起來。
他的腳步很穩健,聲音也很溫柔。
他說:“別怕,我帶你去我的房間。你……自己能洗澡嗎?我就在門外替你守著,別怕啊……”
那不是顧卿言第一次被人這麼珍惜、友善的對待。卻是第一次被平等的看著,少年溫潤如玉的清澈眼眸中是他蓬頭垢麵的剪影,但意外的不討厭。
他的眼中沒有顧卿言習以為常的病態眷戀、驚疑與厭煩,也沒有普通人初見他滿身傷痕時會產生的可憐、同情和麻煩。
隻有一視同仁。
仿佛,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學生一般自然。
顧卿言講的很認真,肖奉之聽的也很認真。哪怕記不起切實的事件,腦海之中類似的畫麵也在隨之翻騰。
那個時候鄭灼光的身子還很差,畢竟不足月便出生的孩子,在娘胎裏麵就營養不良,長大之後任如何食補灌藥都很難健康起來。
好在小灼光從小就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為人處世溫和善良、待人接物真誠大方,一直是鄭婆婆的驕傲與眾小孩的榜樣。
但過於善良與美好之物,在內心一片沼澤的人眼裏就隻是虛偽、刺眼和裝模作樣。
因為鄭灼光的年齡比他們虛長幾歲體能卻連才7歲大的李天狼都比不上,加上院長婆婆也總是把他作為眾人學習的榜樣來標榜,幾個惡劣的小屁孩都不怎麼喜歡他。
除了當時還瘦瘦小小、身上瘦骨嶙峋,連臉蛋都幹癟癟的沒幾兩肉的顧卿言和身形挺拔,稱的上是高大壯的沉默學霸周寒兩個人。
周寒是婆婆救下的第一個小孩,幾乎算的上是同孤兒院一同成長,和鄭灼光的關係也是從小處到大的鐵。
兩個人都屬於比較省心的類型,基本上隻要有幾本書他們就可以在房間裏麵乖乖的待很久。
周寒是很沉默寡言,卻並不是自卑、畏懼與他人交流。相反,他擁有的是很多大人都不曾有過的通透。
他有明確的計劃和目標,並為此付諸行動;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想要成功又應該怎麼做。
與之相反的就是在院內“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另外四個皮猴,日子過的太好就整日裏迷迷瞪瞪,順應這個時代所謂的潮流,自以為是的像條鹹魚一樣頹廢度日。
再加上顧卿言表現的過於強直的正義感和小屁孩們眼裏“優等生的炫耀勁”,那個時候兩個小團體的關係都不怎麼好,甚至說的上是戰爭一觸即發。
而最終引發這場戰爭的就是孤兒院那一場大火。火勢不大卻因為滿懷惡意的縱火者而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