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如此邋遢過的披頭散發的娘親被一群壞人押走了,那個愛笑愛鬧總讓自己“騎馬馬肩”的溫和父親大人也變了,總是用鋒利如刀的眼神在他的臉上身上掃視、用難掩輕蔑地語氣拒絕。
甚至,從來都舍不得動他的父親,從醉酒後的那一天開始,喜歡上了揍他的感覺。
剛開始的時候他也哭、也鬧,甚至被打痛了還要拳打腳踢的報複回去。
可是在發現,這樣不僅不能阻止暴行,反而會換來越發猛烈的攻擊,甚至粗鄙紮心、接連不斷的詛咒言語之後,他慢慢的放棄了。
放棄了哭泣、放棄了反抗、也放棄了“父親”這個名詞。
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在別家同齡的寶貝還在族內天真無邪的接受教育之時,他在洛家眾人的排擠和輕蔑中迅速的明白了事理。
可是,越是軟弱無力、變的像木偶一樣的沉默失語、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施暴者就越是得勁,殘忍的想法數之不盡。
到最後被偶然發現問題的地方巡撫暗中發現端倪,正道俠義之士們潛伏後“人髒俱獲”時看見的場景,可真不是一個“人間煉獄”就能表述清的。
可以說,電影裏麵的變態殺人魔家的地下室裏可能都沒有那麼多的變態工具。
那個時候距離洛川母親被浸豬籠拋進海去、一夜之間墜入爹不疼、娘不愛的怪圈、向來慈愛溫和的父親變得暴戾又變態的深淵,已經足足一年。
被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正道魁首駱齊鳶,從房梁之上吊著的網狀物上救下來的洛川,不僅身體瘦的隻剩皮包骨頭,原本那雙仿佛沁滿了星光的大眼睛裏也隻剩下一片的荒涼、死寂。
本來他們的任務到現在也就算圓滿成功了,偏偏駱齊鳶卻莫名放不下這個憔悴的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摔個“稀啪爛”的蒼白少年。
“喂,你,還看的見我們嗎?沒事了,虐待你的人已經被我們抓走了,願意跟我走嗎?嗯?”難得正經起來的駱齊鳶把正道聯盟裏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喂喂,盟主你夠了啊,今天我才發現你原來有練銅癖啊?而且還好這一口!”
“放過這個小少年吧!想憐愛折翼的天使也不是這麼個做法,你有錢嗎?這是一個問題。”
“去去!你們這些重口味的變態!我是認真的想收一個衣缽傳人。”
駱齊鳶衝向來沒大沒小、在外麵也沒個正形,都不知道給他這個老大留一點麵子的下屬們翻了個白眼,右手揮到一個熟悉的角度定格在一個奇異的動作裏。
正道聯盟裏的人卻都看的懂,迅速的安靜下來。開玩笑,他們這個混蛋老大下手可從來都是沒輕沒重的,為了幾句玩笑話就傷筋動骨也太不值當了。
駱齊鳶滿意的晃了晃腦袋,又轉身向腦袋渾渾噩噩的少年咧嘴笑開“喂,你聽見沒有啊?混小子?”
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不過那個久違了的笑容竟給了洛川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一直沉默著埋頭不發一言的少年忽然就哽咽起來,先是小老鼠一般些微的啜泣。
在發現沒有被熟悉的拳頭揍過來的下一瞬間越哭越厲害,他的身子一直都不住的在顫抖,深埋著頭、佝僂著背,下意識的會把雙手護在胸前,最後哭的差點氣都換不過來,也不敢伸手去抹眼淚。
駱齊鳶一直用那種溫暖的目光候著他,也不靠近。就在他一米遠的地方,安靜的靠窗飲酒。
看著這兩人萬分默契的表現,駱齊鳶的下屬們也都沉默了,他們之前開的那些玩笑其實也是在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