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叫‘春天小學’吧,”黃守仁說,“這錢是我太太劉佳麗捐的。”
於是,結婚儀式就與“春天小學”的升旗儀式合二為一了。至於結婚證的事,當然跟本就不是什麼事情了。鄉政府雖小,但也是一級政府,辦結婚登記的權力還是有的,不要說黃守仁是辦一份結婚證,就是他要辦十份,估計鄉裏麵也絕不會為難他。當然,黃守仁並沒有辦十份結婚證,他隻辦了一份。
由於深圳這邊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所以黃守仁跟劉佳麗在江西老家並沒有呆多長時間就回來了,連頭帶尾也就四天吧,星期五去的,下星期一就回來了。
黃守仁和劉佳麗從江西回來,他們就算是正式結婚了。作為正式結婚的標誌,第一當然是領了結婚證,盡管這個結婚證不是深圳的結婚證,但是法律效力是一樣的;第二是黃守仁正式住到了樓上,晚上不用在下去了;第三是回來的那天晚上,當作劉大任和周小桃的麵,黃守仁鄭重地把一本存折交給劉佳麗。
“你這是什麼意思?”劉佳麗問。
“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黃守仁說,“我雖然不是很富有,但是我的每一分錢都是你的。現在全部交給你,由你當家。”
“不不不,還是你自己拿著。”劉佳麗說。
“你拿著。”黃守仁說。
“你拿著。”
“你拿著。”
最後,還是劉佳麗接過存折。她想,這樣老是推來推去肯定不是辦法,我就先拿著吧。
拿到手一看,比她想象的少,才二十多萬,甚至還沒有她的錢多。於是本能地抬頭看看黃守仁。
“沒有多少,”黃守仁說,“不過每個月都在增長,長起來還是很快的。我的意思是先給爸爸媽媽在長沙把房子買了,我們自己先住這裏,等有錢了再買。”
劉佳麗突然有點失望,但是她盡力不讓這種失望從臉上表現出來。不想掃黃守仁的興,更不想掃自己父母的興。
“沒關係,”劉佳麗說,“就按你講的辦,先為爸爸媽媽在長沙把房子買了,至於我們倆這邊嘛,我這裏還有錢,可以先按揭,交個首期估計沒有問題。”
嘴上是這麼說,心裏想,這孩子幸虧沒有打掉,要是真的完全指望你,完了,現在不是我指望你的問題,很有可能是你要指望我了,指望我用肚子裏麵的孩子保住你這個二房東的地位,否則說不定哪一天就做不成這個二房東了,做不成二房東,你還能幹什麼呢?
劉佳麗承認,黃守仁對她確實是真心的,但是婚姻光有真心是不夠的。真心最多隻能代表一種精神,但是婚姻需要的不僅僅是精神,還需要物質,甚至更需要物質,因為沒有物質支撐的精神是沒有生命力的,而物質就是經濟基礎。劉佳麗忽然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擔子,現在她的身上不僅有十字架,而且還有擔子,夠累的。她沒有想到,同樣是兩個人男人,為什麼貧富相差能那麼大。二三十萬在蔡大鵬那裏根本就不能算什麼錢,而在黃守仁這裏竟然成了他的全部身家,並且黃守仁在中國絕對不是最窮的,不但不是最窮的,而且還算是“大款”,而蔡大鵬更不是最富的,不要說在中國,就是在深圳,甚至就是在蔡屋圍村,他可能都排不上號,那麼,最窮的與最富的相差到底多少?劉佳麗不敢計算了,或者說是懶得計算了,因為計算出來沒有任何意義。
下一個問題是辦酒席的問題。其實辦酒席純粹是為了父母,如果不是為了父母,劉佳麗才不打算辦什麼酒席呢。辦酒席請誰呀?請同事?這些同事換的跟走馬燈一樣,名字還沒有記住呢,走了。特別是實行末尾淘汰製以後,同事之間不僅更換的更加頻繁,而且也逐步演變成你死我活的關係,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劉佳麗要是給同事發請貼,要麼就是人家根本不來,要麼來了之後又背後把她罵的要死,說她是搜刮民財了,更有甚者,可能是來,來了以後還使勁的吃,吃完之後講一大堆漂亮的話,然後嘴巴一抹,拜拜,白吃了,讓你有苦說不出。所以,同事是肯定不能請的。不請同事請誰呢?請朋友?誰是我的朋友?名片盒打開,好像誰都是朋友,又好像誰都不是朋友,比如像郭晨霞,算是朋友嗎?再比如像鄔麗娜,算是朋友嗎?即便勉強能算,即便劉佳麗厚著臉皮請她們,即便她們也不計前嫌,欣然前來,現在也聯係不上她們呀?所以,要說劉佳麗這邊,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能請的人沒有。至於黃守仁這邊,該請的已經在老家那邊請過了,剩下的就是像二毛他們這些人,但是像二毛這樣的人能上得了桌麵上嗎?如果黃守仁請的都是像二毛這樣的朋友,那還不是讓父母更傷心?於是想來想去,想到最後真正能請的隻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蔡大鵬。而如果隻請蔡大鵬一個人,那也太具有諷刺意義了,不是搞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