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什麼呀,”黃守仁說,“你租我的房子,就是我的客戶,我應當對你負責。”
黃守仁差點就說出他作為治保組長應該這樣做等等,好在他已經意識到這時候應該謙虛,才沒有讓自己的“官銜”再次亮相。
“話不能這麼說,”劉佳麗說,“同樣是房東,也有不負責任的。”
劉佳麗這樣說也不是想奉承黃守仁,劉佳麗來深圳這麼多年了,換了不少次的房子,現在比較一下,這個黃守仁確實還算是負責任的。
“不負責任不行呀,”黃守仁說,“其實我也不是真正的房東,真正的房東把兩棟樓承包給我,如果我不負責任,出租率就會下降,而出租率一下降,我的利潤就要減少,弄的不好還要賠錢。”
“還會賠錢?”劉佳麗問。
“是啊,”黃守仁說,“我以前的那個房東就賠錢了。”
“你賠過錢嗎?”劉佳麗問。
“我還沒有。”黃守仁說,“其實隻要認真負責地去做,肯定不會賠錢的。不但不會賠錢,而且收入比打工要強一些。”
黃守仁真想告訴劉佳麗他其實一年可以掙幾十萬,事實上比許多所謂的老板強,但是他不能自我吹噓,他希望劉佳麗這時候能主動問他。
“能有多少?”劉佳麗果然問了。劉佳麗到底還是中國人,或者說劉佳麗學外國人的禮節還沒有學到家,對於到了嘴邊的好奇還是要問一聲的。
“一年二三十萬總會有吧。”黃守仁說。說的時候好像很隨便,其實內心非常得意。他知道,這個收入肯定比劉佳麗高,不但比劉佳麗高,而且比許多白領高,盡管他自己不能算白領。
“能有這麼多?”劉佳麗問。劉佳麗這樣問並不是表示不相信,而隻是表示驚奇,甚至是通過故意表示驚奇而表達一種祝賀。
“兩棟樓合在一起,另外還要加上小賣鋪。”黃守仁說。說完,仿佛是怕劉佳麗不信,又仔細對她算了帳,算兩棟樓的承包費是多少,然後他的收入應該是多少,當然,也把一樓當作店鋪租給陳老板這樣的帳也跟劉佳麗算了一下,仿佛劉佳麗是來查帳的。算的劉佳麗直瞪眼。說實話,劉佳麗根本沒想到黃守仁能掙這麼多錢,甚至比他們老總也不差了。於是她忽然發覺,如今的二房東跟《烏鴉打麻雀》上麵的二房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黃守仁在樓上和劉佳麗這樣算帳的時候,二毛在他小賣鋪裏麵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樓上的黃守仁和劉佳麗可能覺得他們的聊天才剛剛開始,而樓下的二毛覺得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個下午。再一看表,可不是嘛,差不多又要到吃飯的時間了,甭問,晚上的麻將肯定又打不成了。
二毛這時候對黃守仁的外甥說:我先走了,你舅舅回來讓他給我打個電話。說完,也不等小男孩應承,走了。
二毛的心裏麵有點不平衡,他覺得自己的智商並不比黃守仁差,來深圳的時間也比黃守仁長,為什麼黃守仁的生意就比自己大呢?不但生意做的大,而且桃花運也比自己順。上去這麼長時間沒有下來,說明他跟那個劉佳麗小姐肯定是談的非常好,說不定已經談到床上去了。現在的女人,隻要同意跟你談戀愛,就肯定同意跟你上床。他媽的,老子怎麼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二毛把問題想的過於嚴重了,其實那天黃守仁跟劉佳麗在樓上還真的就是聊天,不要說沒有上床,其實兩拉手都沒有,當然,黃守仁也沒有摟劉佳麗的肩膀。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當時黃守仁真的要那麼做了,比如說在激情之下摟一下劉佳麗的肩膀,劉佳麗也可能就依他了。其實金錢和權力一樣,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東西,當一個人擁有這些東西之後,他就改變了,就變得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比如黃守仁對劉佳麗算了那個帳之後,劉佳麗再看看黃守仁的時候,竟然沒有那麼反感了。不但沒有那麼反感,甚至還發現他身上有一種做人低調和做事認真並且敢於承擔責任的品質,而這種品質是如今社會上許多男人所缺乏的,甚至可以說,這種品質是劉佳麗所喜歡的。這樣的品質加上一年二三十萬的收入,還不足以讓黃守仁成為一個有魅力的好男人嗎?既然如此,那麼如果黃守仁對劉佳麗做出一點親熱的舉動,很難說劉佳麗就一定不高興。事實上,當一個單身的男人和一個單身的女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隻要雙方不反感,那麼發生什麼或者是不發生什麼,都是很正常的。不過那天黃守仁和劉佳麗之間確實沒有發生什麼,沒有發生的原因是黃守仁自己心裏有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