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丁傳寶走了之後,陳文靜陷入矛盾之中。丁傳寶肯定不是騙子,如果是騙子,給他支票他能不要嗎?騙子沒有見錢眼睛不開的。但他又肯定是騙子,如果不是騙子,那麼同樣還是粵東溫泉度假村這樣項目,當初說得那麼好,好到投資這個項目就跟投資印鈔機差不多,現在又說不好,不好到簡直就是一個陷阱了。同樣一件事情在同一個嘴巴裏麵說出來,竟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論,難道不是騙子?!
陳文靜在馬桶上坐了一會兒。坐上去的目的不是為了排泄,至少不全部是為了排泄。陳文靜這時候坐上去的目的主要是為了清淨。陳文靜現在需要清淨。這是陳文靜的習慣,大白天的,想要一個人清淨一會兒,就在馬桶上坐一會兒。好在辦公室裏有她的專用衛生間,專用衛生間幹淨,不會擔心衛生問題,坐上去放心。陳文靜是個講衛生的女人,所以當初在裝修這個寫字樓的時候,別的地方將就,惟獨她辦公室裏麵的專用衛生間講究。陳文靜發現,馬桶對女人的作用遠遠不止排泄這麼單純,很多時候,隻要坐在上麵,就能使自己放鬆,保持安靜,就能就把許多煩惱立刻拋在外麵,而給自己一個清淨的空間。清淨對女人很重要,對陳文靜這樣的女人更重要。尤其是現在。
果然,這樣靜坐一會兒之後,陳文靜的思路清晰不少。陳文靜這時候已經清楚地知道,粵東溫泉度假村這個項目確實不適合她做,無論是公司實力還是個人能力,由她做這個項目都是力不從心,既然力不從心,不如不做。不做可能會丟一些麵子,比如在粵東的父老麵前丟一些麵子,但是,現丟麵子總比將來破產好。不做怎麼收場?最好的辦法還是按剛才丁傳寶所說的,讓吳大炮牽頭做,自己以已經實際投入的資金作為股本,參股,反正已經投入的資金也不可能再要回來,作為參股最好。這樣,既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損失,又可以在粵東那邊保住更多的麵子。既然如此,那麼丁傳寶就又不是騙子了,至少現在不是騙子了。至於以前,從商業的角度考慮,哪有不王婆賣瓜的?現在問題的核心不是追究當初丁傳寶為什麼要說大話,而是要鼓動吳大炮把這個項目接過去,隻要吳大炮把這個項目接過去,對於陳文靜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吳大炮願意牽這個頭嗎?根據前些日子吳大炮對這個項目的態度,是有可能的,關鍵是要做工作,包括丁傳寶他們的配合工作。想到這裏,陳文靜從馬桶上站起來,衝水,整理衣服,走出衛生間,精神抖擻地回到她的大班台前。
本來按照陳文靜跟丁傳寶的分析,鼓動吳大炮來接這個項目是沒有什麼難度的,因為吳大炮沒有做成那個“壓線樓”的項目,所以手上正好有啟動資金,隻要有啟動資金,加上陳文靜前期已經做了一些工作,所以啟動起來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而隻要一啟動,憑東江集團的資產規模和良好信譽,加上粵東市政府的大力支持,無論是項目融資還是尋求合作,都行。但是,事情非常不湊巧,正當他們商量著如何鼓動吳大炮的時候,竇文豪出事了,而且出的是大事!丁傳寶不能不管。而丁傳寶精力一轉移,陳文靜這邊事情的進展就受到了影響。畢竟,很多話作為陳文靜自己是不好開口說的,很多事情陳文靜自己也不好去直接做的,這樣,當然就耽誤了一些時間。
竇文豪的麻煩還是出在花好月圓俱樂部那邊。來花好月圓俱樂部征婚的女人,並不都像竇文豪說的那樣全部都是良家婦女,比如李玉芹,李玉芹就不是省油的燈。李玉芹原先在歌舞廳做小姐,後來攀上一個台灣人,做了人家的“二奶”,本來以為從此之後就攀上了搖錢樹,但是一年下來,盤點一下自己的積蓄,並沒有增加多少,準確地說還不如自己在歌舞廳做一年小姐的收入高,於是,對台灣的“老公”抱怨不少。而這個台灣“老公”更覺得自己吃虧了,一年花在李玉芹身上的錢總共超過十萬,跟每天玩一個小姐的花費差不多了,最後李玉芹不但不領情,反而抱怨他,這不是不合算嗎?於是,台灣的“老公”漸漸地不回來了,而“老公”不回來,特別是連續一個月之後還不回來,房租、管理費、水電費、有線電視占用費、電話費統統都要李玉芹自己交,這一交,就交了三千多,再加上自己這一個月的吃、喝、穿、用和打麻將,一下子消耗存折上六千塊錢。堅持了兩個月,受不了了。打電話給“老公”,“老公”態度明顯怠慢,一會兒說自己忙,來不了,一會兒又說自己已經回台灣了,不來了。再後來,當李玉芹還打這個電話的時候,“老公”的手機已經變成空號。沒有辦法,李玉芹隻好搬出高尚住宅小區,住進深圳特有的親嘴樓,然後重操舊業。李玉芹重操舊業之後,才發現這一年做“二奶”不合算,才知道自己出賣的是真正的青春。因為當她再回到歌舞廳的時候,發覺已經沒有自己的位置。原來的歌舞廳不僅重新裝修了,而且老板也換了,關鍵是原來她們這批小姐已經被更年輕的青春亮麗型小姐所替代,李玉芹往裏麵一站,明顯就是“大嫂”型的,不用別人擠兌,自己就覺得站不住。李玉芹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竇文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