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滾滾紅塵，走過不要錯過
參禪最應該重視的是什麼？不是最後的結果，而是那個漫長的淨化心靈的過程。開悟，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可能別人的一句話或者一件事，就可以給禪師足夠的啟發。但是不要忽略：在每個禪師開悟一瞬間的背後，隱藏著五年、十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漫長求索過程。沒有人能在幾天或者幾個月就能立地成佛，那樣的人隻能去小說或者電視劇裏找。
過程，無論是對禪，還是人生，都是至關重要的。沒有過程，禪師開悟就是一句空話，像水中月、鏡中花一樣，漂亮是漂亮，但是看得見，摸不著。
關於這個道理，禪門中人有他們自己的解釋。宋朝有一個惟信禪師，曾是青原山住持，《五燈會元》中記載了他的一段話：
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
這句話怎麼講呢？第一個“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是普通人執迷於世俗外物的境界，也就是說，這個時候的人是被自己的本性主導著，看事情都是先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大部分人都還停留在這個層麵上；而“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就有了變化，人開始接觸佛法後，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涉足其中，就自然地懷疑甚至否定從前的一切；最後“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則是徹底地領悟佛法的真諦後，逐漸擺脫佛法的束縛，回歸自己的本性。當然，這種本性與原來的本性是不一樣的，原來的本性有善有惡，現在則是濾掉雜質，一心向善。
參禪的人都知道前兩個境界其實是要不得的，大家都不想拘泥在其中，可是又必須要去經曆，因為如果沒有經過前兩個境界，沒有那樣的過程，也就不會有第三個境界。
這就好像吃餅一樣，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吃一個巴掌大的餅肯定不會飽，第二個吃下去，剛過半飽，直到第三個完全下肚，才會有飽的感覺。雖然第三個餅給了他飽的感覺，但你不能說他隻吃第三個就飽了。如果沒有前兩個墊底，隻吃第三個還是不會飽。一個人明知道自己吃前兩個餅不會飽，也得吃下去，因為他需要那個量的積累。
人人都渴望成功，身處社會最底層的草根們更是如此。每個人都是從幼稚中走向成熟的，一路磕磕絆絆，犯下一個又一個錯誤之後，才吸取經驗，走向成功。如果沒有前麵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學習和積累的過程，成功也隻能是做夢而已。草根要想出人頭地，提高和完善自己的過程是至關重要的。
這一點，王國維老先生說得很精彩。他的《人間詞話》中有這樣一段：
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
說得多好！仔細歸納起來，人的一生就是這麼三段。“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說的是人的青少年時期。八九歲的孩子，生活在成人世界的邊緣，一個“獨”字，道盡了他們不被大人理解，也不理解大人的痛苦。他們好奇大人的生活，每天都想快點長大，大人誇他們一句“懂事了，長大了”，他們就能高興一整天。
相應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是青年人和中年人的生活寫照。他們已經成年，能夠自力更生，並且開始為理想和追求而奮鬥。這個奮鬥過程不是一帆風順的，注定是充滿著艱難坎坷，所以才會“人憔悴”“衣帶漸寬”。往往這個時候，人必須堅定不移，相信自己。既然選擇了，就不能悔，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最後一句，說的是人有所成就時，40歲上下，已經過了盛年，可以站在高處俯視那些還身處前兩層境界中的人。他們的成就是怎麼來的？不是天上掉餡餅砸在頭上，而是經過不斷地失敗磨煉後，融會貫通，水到渠成得來的。用哲學的話講，這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沒有前麵量變過程的積累，就不會有最後的質變。
所以說，人活著是個過程。一個人要想成熟起來，不能靠單純的年齡增長，而是要去經曆一係列的事情。紅塵滾滾，險阻萬千，但是走過路過不能錯過，每一次經曆都是一筆財富，吃一塹才能長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