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想留在這兒？你不想像她們一樣回自己的家去？”季旻好奇地問。
林語山淒然道：“不是我想留在這兒，隻是我無家可歸。也許那兩位姑娘出身在小富之家，被送回之後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像我，林家禮法規矩太多，他們是絕不允許名節有虧的女兒重回林府的。”
“沒想到，你一個小女子還能有這般見識，不錯，不錯。”季旻說著，但聽不出是誇讚還是諷刺。
林語山知已處絕境，索性放出膽量，毫不遮掩地看著眼前這個充滿戾氣的戎裝男子。這位少年將軍容貌出眾，尤其一雙眼睛亮如曉星，襯得俊臉熠熠生輝，隻是眉間隱現一層戾氣，讓人望而生畏。
“林家一向詩禮傳家，二小姐如此肆無忌憚盯著陌生男子看，好像有失體統吧。”季旻挑釁地說。
林語山眼波一轉說道：“那都是拜將軍所賜，不是嗎？”
“嗬嗬，人都說林家大小姐不僅天姿國色，而且冰雪聰明，依我看，二小姐似乎更有趣。隻是不知道如此珍寶的女兒，林家怎麼舍得不派人來救你？”季旻打趣著。
“從遭將軍擄掠，我與林家已無幹係，將軍何必明知顧問戲耍我。”林語山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
季旻笑道：“你倒真能隨遇而安，你真的一點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嗎？你不怕我？”
“我當然擔心，也怕，不過擔心沒有用，怕也於事無補，我為魚肉，你為刀俎，不隨遇而安，難道想那兩位姑娘一樣抵死從這兒出去，然後再被家人遺棄嗎？錯不自己卻要自己承擔痛苦，這是最不智的選擇，我不會。”林語山灑脫地回答。
“那你甘心做我的妾室？”季旻興致越來越高，好奇地問道。
林語山冷哼一聲道：“假如不是有幸結識將軍，而是落在匪徒手中，命運也由不得我選啊。”
“賣到秦樓楚館也苟活嗎？”季旻簡直被林語山的腔調嚇到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女子會說出這樣的驚人之語。
“將軍出身行伍，難不成也信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嗎？我倒覺得天下惟有活著最重要，隻要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就不算苟活。”林語山無比堅定。
“那你為什麼活著？”季旻問。
林語山嘴角向下牽了牽，溫柔地說道：“為了我母親，雖然她無力護我，而且會因我失蹤受到連累，但隻要我活著我就有再見她的希望，就能成為她的一點慰藉。”
季旻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纖弱的女子，不知怎麼竟想起憶慈，若她有這女子一半勇敢，自己也許就不用煞費苦心做惡人了，如今不知道她躲在哪裏哭泣呢。
林語山望著突然沉默的季旻，摸不清他到底要幹什麼，但心裏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要被他眼中的柔情迷惑，他，危險。他是自己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