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敘述與一位朋友的斷交(1 / 2)

第七十一章 敘述與一位朋友的斷交

我有一位文化界的朋友,叫趙德發,是寫小說的,在一家不遠的礦區做辦公室主任,大小也是個頭兒。或許,大小是頭兒的人,都自認為是公眾人物吧,都有四處愛開會的毛病,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有會癮的人。我的朋友趙德發,便是這樣一個人。

趙德發不僅喜歡參加單位的會議,更喜歡開有關文學方麵的會議。開文學的會議,不僅露臉,說不定還會碰上幾個粉絲,尤其是被女粉絲前呼後擁著,又是合影,又是纏著給簽名,那份感覺妙不可言,豈不快哉?!

當然,趙德發有時也會碰到“不明事理”的某社長或某主編,由於會議名額有限,提前確定了與會人員名單,即使趙德發打來電話,他們也是隻字不提讓趙德發來參加會議的事情。趙德發好賴也是一位文化人,臉皮還是有的,拐彎抹角了一番,眼看成功無望,隻得就此作罷,另尋他策——待某雜誌會議召開之際,趙德發便提前繞道某個地方,說是去參加某某地方舉辦的一個會議,可是中途,趙德發突然又給某主編打來電話,說是某某地方的會議臨時取消了,他現在正在離他們舉辦筆會不遠的地方,希望順道能拐去參加他們的筆會。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做人也不能太刻薄、太不厚道了是吧?某主編還能說什麼呢?隻好勉強同意趙德發轉道來參加他們的這個會議了。在這幾天裏,趙德發很快找到了感覺,與人合影時,臉上的笑容像春風一樣燦爛迷人,時不時還從口裏迸出幾個幽默的句子,引得身邊三五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女性作者,笑得嘎嘎的,東倒西歪,仿佛一群喝醉酒的鴨子。

其實,趙德發來參加這次會議,也是不容易的,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因是臨時在火車上補的票,自然沒座位,趙德發隻好咬咬牙,掏15塊錢從小販手裏買了一隻馬紮,一路克服重重困難,終於堅持到了會議地點。這對於嚴重患有腰肌勞損的趙德發來說,也確實夠難為他的了——一個坐馬紮來參加會議的公眾人物,其精神是可嘉的,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去計較他呢?!

也許生活中,每個人的骨髓裏都有渴望成為名人的願望,是名人,都喜歡到公眾場合露麵,都喜歡留名留影,以此顯示自己是一個著名的人。譬如趙德發,凡是名人的習氣,或多或少都在他身上有所體現。在趙德發的兜裏,時刻都揣著紙和筆。他這麼做,就是預備著隨時給別人簽名,或是留下通聯地址什麼的。或許是習慣使然,我有一次在趙德發單位廁所的牆壁上,竟然發現了一則很雷人的提示如廁文明的小標語:上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如果僅僅發現這則文明用語並不足為奇,令人稱奇的是,這則文明用語是由趙德發草書的,且落上了他的大名與鈐印!我平生第一次見到有人簽名簽到廁所裏,禁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要是在餐後,沒準兒會噴出飯來。我知道我的笑,有些不加掩飾,是不禮貌的,但在趙德發麵前,我還是克製不了自己。沒想到趙德發卻不以為然,待我努力止住了笑,他竟一臉嚴肅認真地說道:“我們也是文化名人呢,如若遇上懂得欣賞的人,什麼時候揭去了這幅字,多少年之後,肯定會發一筆小財的——有時候,文化比黃金的升值空間更大哩!”

趙德發的一番話,更是讓我有些哭笑不得了。

和很多文人一樣,趙德發也是一位頗具浪漫情懷的人。趙德發雖然將近五十歲的人了,但卻找了一個比他小二十多歲的情人。趙德發每次都帶他的情人來我這裏幽會。本來,他是完全有條件到賓館開房間的。但他認為這樣不安全。按他的說法,像他這樣的人,謹慎小心了一輩子,不能因為一時細節注意不到,而毀了前程,抱憾終生。再說了,世界很大世界又很小,趙德發又是名人,經常在報刊、電視台露臉,總擔心去賓館開房間,難免會被熟人撞見。因為我一個人在這城市裏居住,於是趙德發每次都將與情人幽會的地點設在我家裏。每次趙德發引領情人來到我家,我都像一個孤魂野鬼,在外麵四處遊蕩。趙德發什麼時候沒有完事,我就什麼時候不能進家門,弄得一個有家的人倒是無家可歸了。好在我知道,君子固有成人之美嘛!每次在外麵,我都是圍著房前房後轉了一圈又一圈,直至趙德發打來電話或是發來短信,說他們已撤離“會場”,我才可以“安全”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