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淩之沒有看她,隻是在床前的一把梨花椅上坐下。
彼此無話。
蔣桃是個話嘮,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
“那個……你是來?”
駱淩之淡淡開口。
“母親逼我來看你,說你傷心欲絕,但你看上去似乎很好,一點也不像傷心欲絕的樣子。”
原以為此人深惡薑桃夭,哪裏想到他還會來看她,雖然是駱夫人逼迫的,蔣桃還是臉上一熱,被他看見自己這麼能吃還真有點丟臉呀。
“謝謝你,我什麼事都沒有。”
駱淩之突然側目,冷冰冰的清水臉上顯出一絲意外。
“你想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蔣桃一時反應不過來。
駱淩之皺眉搖頭。
“沒想到你如今竟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了。”
他微眯起眼。
“你莫非以為,有母親護著,投毒害命也是可以不必追究責任的?”
蔣桃終於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片刻的溫存讓她差點忘了,隔在他們之間的,還有一樁鐵錚的投毒案,蔣桃心冷,又有些警惕,她很珍惜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新生,放下手裏的香餅,她盯著駱淩之的眼睛,無所謂道。
“好吧,我下毒確實有罪,但並沒有成功,那什麼竇竹衣不是好好的嗎?況且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也算得到應有的懲罰,你還要怎樣?”
駱淩之神色淡漠。
“下月初九,我會迎娶竹衣。”
冰水澆頂,一股巨大的悲憤衝入胸懷,蔣桃將一盤點心重重砸在地上。
“你他媽不要太過分了。”
駱淩之與蔣桃對望,雙方都怔住。
蔣桃還驚詫於自己近乎本能的行為,駱淩之已經平靜,目光中甚至帶了些鄙夷得色,仿佛料定歇斯底裏才是麵前這女人的本性。
“你說的沒錯,我既答應桃婉姐姐照顧你一生,就不會違背誓言,隻不過你要明白,我心裏並沒有你的位置,你不必再做無謂的事,讓自己變得越發麵目可憎。”
說罷他站起身,仿佛不願多在她身旁呆上一刻。
蔣桃突然道。
“你為什麼娶我?”
駱淩之的身影在門口停住。
蔣桃看著他冷漠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為薑桃夭不平。
“你既然心裏沒有我,為什麼又要答應娶我?我麵目可憎?你自己麵目就不可憎?你知不知道我整天對著你那張棺材臉,心理都快變態了。”
駱淩之緩緩回身看她,像看一個怪物,蔣桃猜薑桃夭大概從未對他有過這種態度,不知為什麼心中反而充滿快感,作為一個窮人,蔣桃不僅有弱勢群體的強烈自衛意識,還有嚴重的仇富心理,尤其見不得駱淩之這種目中無人的高富帥。
“告訴你,我不好過,你也別想風流快活,娶竇竹衣,你休想。”
駱淩之眼底的怒意終於漸漸浮上來,蔣桃以為他下一刻就要衝過來把自己暴打一頓,畢竟這種男權社會,家暴什麼的肯定很常見,駱淩之緩緩放下手,被他扶過的門框上,蔣桃分明見到五個深深的指印。
蔣桃一驚,此人的家暴,對自己這種戰鬥力隻有五的渣滓來說,估計就得是秒殺級別的,早知道此人是個危險份子,自己完全犯不著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快丟了小命。
她滿麵驚恐,不由往後縮去。
但出乎意料,駱淩之沒有進一步行動,他在她跟前停下,竟然歎了口氣。
“這麼多年,你總算肯說心裏話了,可你不好過,我又何曾快活?”
蔣桃戰戰兢兢看著他。
“你……什麼意思?”
駱淩之搖頭不語,轉身拂袖而去。
蔣桃頓時全身一鬆癱在床上,屋裏一靜下來,駱淩之最後那溫柔又無奈的臉在她腦海裏反複出現,在她內心挑起陣陣漣漪,蔣桃討厭這感覺,她使勁搖頭還是揮之不去,隻好大聲自我暗示。
“咦?薑桃夭你他媽爭氣點行不行?”
用被子捂住頭,蔣桃心說五百萬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得的,想自己還沒戀愛,已然人妻,少女直接蛻變成惡婦,在這段三角關係裏還是被男主萬般嫌棄厭惡的那一個,真是倒黴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