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竹林(1 / 2)

離、夷兩國邊境。

烏雲蔽月,蟲鳥俱寂,偶有三兩聲雷起,略感沉悶。

官道之上有一駕馬車疾馳,車旁有四匹駿馬跟隨,似是護衛。

線陰暗的馬車之中,坐著一身著墨色兜帽鬥篷戴著麵之人,鬥篷之下亦是一身黑衣,唯有那黑色麵遮住而剩下的半張白皙的麵頰與泛紅的嘴唇顯露在外,看唇色與麵色,應是一少年郎。顛簸的馬車似乎對他無甚響,他兀自端坐著,穩靜。

“參見子。”

馬車內突然響起渾厚、略顯沙啞的男子聲。一道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馬車內,又似乎他本來就是在那兒的。

少年郎睜開雙眼,看著眼前單膝跪地作揖的黑衣蒙麵人,嘴角微翹,道:“敖統領,你來了”。

蒙麵人敖統領未應聲,少年郎繼續道:“我與你說過,不必多禮”。

見敖統領沉默不語,少年郎兜帽稍稍晃動,雖有麵遮掩,但依稀能瞧出他的無奈。

“敖統領請起,你看看這個。”

說著,少年郎自鬥篷下拿出一泛黃古樸的卷紙。

敖統領雙手過後起身在一旁坐下,解開細繩,攤平卷紙,上書:

命逍遙王沈墨,刻京,不得有誤。

看製與內容,應是皇帝擬的密旨。

敖統領看畢,又將密旨卷起,用細繩好,小心地入懷中,道:“日前,天目在夷國所設分舵到一則刺殺懸賞,而目標,就是子,另,太子嬴瀚身旁一侍亦在日前深夜離京,不所蹤。”

說,敖統領度沉默。

聞言,少年郎量片刻,聲音雖輕,卻也聽得見他的歎息。

“嬴瀚終還是坐不住了。我既已出京駐邊關,表明心跡,他還是猜疑不斷,如陛下龍體欠佳,太子監國,便急著對我下手,一國儲君,卻僅有如此肚量,唉……”

少年郎頓了頓,繼續道:

“敖統領,京之後,將那密旨呈與黎相,他便吾意,亦請他務必小心。”

“屬下領命。”敖統領起身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作揖,堅定有力,一氣嗬成。

“那子您呢?”敖統領道,渾厚沙啞的聲音中透著擔憂。

“敖統領不必憂心,你我身手如何,區區刺客,不足為懼。”少年郎笑笑道。

馬車內一度沉默。

稍許,少年郎自身後拿出一個長盒,道:“邊關戰事初定,陛下不會無故召我京,必是嬴瀚假監國之職傳下聖旨,隻為引我出軍中,伺機令刺客出手,而他又選在夷國分舵懸賞刺客,定是怕事敗露之後好嫁禍給夷國,而我斷定,他們肯定會在離邊關不遠的地方動手”。

少年郎不急不緩地推理著,語氣篤定,成竹在胸。

著他將盒子與敖統領,“這是當年陛下賜予逍遙王的寶劍,征著逍遙王,京之後,你差人扮成殺手帶著這柄劍去領賞,讓嬴瀚我已身死”。

“是。”敖統領過盒子,領命道。

“你去吧,刻京。”

語畢,少年郎合上雙眸,敖統領亦消失在馬車之中,似從未出現過。

少年郎沈墨,乃當離國君胞弟逍遙王沈逍然之子,不離國史之人,都有個相同的疑惑,那就是為何離國皇室姓嬴,而如皇帝的胞弟卻姓沈?

原嬴氏離國在兩多年前曾奸臣篡,僥幸存下來的嬴氏遺孤隻得姓沈,從此隱姓埋,經年韜養晦,得以複國,也恢複國姓嬴氏。複國之戰,沈逍然應居首功,但沈逍然無心於朝堂,一心隻與妻子遊曆天下,所以由兄長嬴逍雲登為帝,嬴逍雲,沈逍然封逍遙王,亦不複用嬴姓,以表心。

天目乃沈逍然一手創立,是早年專為行軍消息的斥候,複國之後,就由其部下敖勇驍統領,在各國立分舵,與販賣消息,後來,沈逍然夫婦失蹤,天目又到沈墨手中。

離國君嬴逍雲在當年複國之戰中曾身重傷,藥石難以痊愈,複國之後又難堪繁重之國事,近兩年身體況日下,太子嬴瀚向來野心勃勃,這便生了繼之念,是在朝中攏大臣,排除異己。

而離國眾皇子或體弱,或紈絝,或年幼,皆不足以危嬴瀚儲君之,唯獨逍遙王子沈墨,華橫溢,為人謙遜,與人和善,年方十便已在京中頗有氣,其父逍遙王沈逍然,無論在朝中大臣還是平民姓心中皆威望極高,所以盡逍遙王一家極近低調,嬴瀚亦視其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